第128章、最后一个史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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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胜落脚的这家脚店,门前立一根木柱。木柱上端十字架似的钉着一根衍条。上挂着一块木制的招牌。上写着“巨胜”两个字。

    西式店铺,喜欢用木牌作标记,称之为“招牌”。宋人精于纺织,不用木牌,只用旗幡作招子,即所谓的“酒招”或者“店招”。

    这家脚店的东家,却是有心要卖弄西域风情。故此不用宋式布招,倒用了西式招牌。

    “巨胜”,就是莴笋。

    这脚店的命名,倘若搁在后世,其实也就是个“莴笋馆子”的意思。

    不过,眼下这个年月,莴笋那可是相当受欢迎的西域有名蔬菜。所以莴笋馆这个说法时下不但不觉得土,反倒是相当地洋派。“巨胜饭店”,在江湖上的声望水平,感觉可以类比于后世的“意大利面馆”、“西班牙海鲜饭店”。

    这是公孙胜每次往来于京师,必定要来光顾的一个重要地点。

    这巨胜饭店的老板,是史进。

    史进,原名史斌。陕西华阴县人氏。生于华山之麓,死于华山之巅。但他一生中绝大多数的时光,背井离乡,在外省漂泊渡过。

    孙胜利穿越过来已经快满三年。

    早已跟宋江大哥接上了头。光荣加入了北方人民自由解放阵线组织。并被宋江招揽,收纳为“忠義会”核心成员。有幸担当了名誉副会长兼对外关系协调委员会委员长。

    身居高位,认识的穿越犯为数众多,孙胜利对水浒和宋史的认识,远比武大富深刻得多。

    忠義会核心成员目前已有二十四名,其中穿越犯多达十名之多。另外十四名也是传说中天罡数内人物,如武松一般,出身来历介乎于土著NPC与穿越玩家之间。

    现有这十名穿越犯当中不止一个考据达人,他们带来了大量有用没用的历史秘闻。

    这些秘闻当中,最振奋人心的一件事情就是:

    水浒三十六人全都是靠谱的!历史注定他们的宿命是:没有蛀牙……好吧,不是没有蛀牙,是没有人挂!尽数都要被封爵!注定不死,注定加官进爵,这可比蛀牙什么的重要得多。

    听考据达人们讲,太学博士、吏部侍郎李若水曾有诗。诗中曾经这么曰过:

    去年宋江起山东,白昼横戈犯城郭。

    杀人纷纷翦草如,九重闻之惨不乐。

    大书黄纸飞敕来,三十六人同拜爵。

    狞卒肥骖意气骄,士女骈观犹骇愕。

    今年杨江起河北,战阵规绳视前作。

    嗷嗷赤子阴有言,又愿官家早招却。

    我闻官职要与贤,辄啗此曹无乃错。

    招降况亦非上策,政诱潜凶嗣为虐。

    不如下诏省科繇,彼自归来守条约。

    小臣无路扪高天,安得狂词裨庙路。

    这李若水是靖康之难期间,大骂敌酋粘罕,被粘罕拔去舌头惨死的伟大烈士,千秋万载,忠义之名永垂青史。李若水还有个弟弟李若虚,是岳飞的好朋友。这李氏兄弟,都是靠谱的有风骨的直学士。

    既然李若水说“三十六人同拜爵”,梁山好汉们排名前三十六位的,那就肯定一个也少不了,统统都能享有这样一套真·福利。

    宋人李焘作“续资治通鉴”,记载说:四月戊子征方腊,上亲付御笔,授童贯四面包围之策。童贯、王禀两路预约于睦、歙州之间,分兵四面,包围方腊于帮源洞中。刘镇将中军,杨可世将后军,王焕统领马直、赵明、赵许、宋江,直趋后门岭。后门岭山高壁峭,岩险径危。有贼数万据之。刘镇等趁间道掩击,且战且进,夺后门岭。贼二十余万众腹背受攻,日夜抗拒,连番转战,尸体糜烂,血流丹地。四月庚寅日,王禀、辛兴宗、韩世忠、杨惟忠,生擒方腊于帮源洞东北石涧中。

    又曰:六月辛丑,辛兴宗、宋江破贼上苑洞,刘光世、姚平仲破贼石峡口,刘延庆、杨可世、折可存、杨志破石城,擒其伪太宰吕助,贼酋吕师囊弃城遁走。

    宋史杨震传,以及1939年出土的折可存墓志铭又说:折可存领杨震讨方腊,自浙东转击三界镇,斩首八千级,追敌至黄岩,吕师囊纵火自守断头岩,杨震披重铠,蹈火直入,生擒吕贼,叙功升秩五级。班师国门,奉御笔收捕宋江,不逾月乃获之。

    参加征讨方腊之战的这些将领,一大半在后来都参加了同样由童贯领导的北京大战。在扫方腊之战中立功最大的杨可世,成为北京之战第一个扑街的先锋大将。杨可世、杨志所部的五千骑兵先锋,被耶律大石首先击溃。接下来,刘延庆出奇兵,突入北京城内,眼看北京城防已破,却因为宋兵滥杀无辜,激起少数民族全民抗击。以致于功败垂成,北京城得而复失。

    接下来,北京城下的种师道、种师中、辛兴宗、杨惟忠、刘光世所部,依次被萧干兵马击破。刘延庆大军被耶律周大石瑜,以群英会忽悠蒋干一模一样的手法,吓得来烧营自溃。二十万宋兵自相践踏,死亡不计其数。

    这些穿越过来的考据达人认为:方腊草寇,虽然数量庞大,但队伍中混杂女眷和老幼,且又有很大比例的兵员是被裹挟而来。战斗力十分低下。刘延庆、刘光世、辛兴宗、杨可世之辈,在扫方腊期间居功自矜,官阶和军权普遍高估于其真实的军事实力,以致于在北京城下丧师辱国。二十万大军,名将云集,竟然干不过契丹人一万。

    这干人中,杨惟忠、折可存、韩世忠倒是货真价实的猛将,却不擅专营,未能及时升到高级指挥官。折可存仅仅做到武功大夫,韩世忠擒方腊之功被辛兴宗冒领,只封得一个承信郞。杨惟忠替韩世忠抱不平,不但没有生效,反倒得罪了朝中大佬,处于一个不招人待见的尴尬位置上。于是北京大战期间,在岗的皆为庸碌之辈,杨惟忠独力难支,也跟着一起溃败下来。

    但宋江三十六人并未尽数遇害,直到靖康二年,汴京告急,党项人趁机反攻我宋西北前线。史进在华山再次造反,攻陷长安,扫荡汉中,自立为汉中王。旋踵为蜀中名将吴璘、吴玠兄弟所斩。

    所以这宋江一伙儿,其实一共是一反三降三叛。辗转沉浮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

    与方腊同时造反,旋即招安,受命去讨方腊。半途遭遇皖南事变,杀出重围,逃向海安、如皋一线,在海州被张叔夜收降。于是宋江再讨方腊。方腊刚死,宋江又叛。旋即又被折可存抓获。

    (孙胜利一肚子的郁闷:特么的宋总你这八辈子的祖先,究竟是咋回事儿捏?这乱七八糟的,瞎搞的都是些啥啊!)

    被折可存抓获之后,三十六人中的三十四个便再无音讯。唯有杨志追随杨可世,十分倒霉地打响了北京大败仗的第一枪。

    数年后,三十六人中的最后一个史大郎,竟然神叨叨地回到华山老家,兴兵再叛,割据了从西安到汉中的老大一片地方。

    (孙胜利心里偷偷地怀疑,这史大郎很可能是个三国演义迷,他莫不是想要重现三国演义中汉中王张鲁的割据理想?)

    总之,正式宣誓加入“忠義会”的穿越达人们经过反复磋商,最终一致认为:史进这个充满争议性的问题人物,必须认真拉拢!

    反正在未来十年内,这三十六人全是吃了历史包票的,一个都不会意外死亡,一个个都能妥妥地招安封爵。

    在此之后,最好就不要跟着宋江继续瞎折腾了。宋江太不靠谱!聪明的,就应该从方腊覆灭之日开始,及时转变立场,跟着史大郎混。宋江这面旗帜,可保前十年平安富贵。史进这个金手指,可保未来二十年不会落得个传说中李逵那样被毒死的下场。

    于是,公孙胜同志作为对外关系协调委员会委员长,亲自抓起拉拢史大郎这项重要工作来。

    这时候“忠義会”常委会成员只有二十四人,还缺十二个常委。

    史进同志尚未参加革命,正在这十二候补常委候选人名单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