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第三支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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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下,乐声渐渐细不可闻。

    希亚缓缓睁开了紫眸,深吸了一口气:“伊莎贝拉,曲子很好听。”

    伊莎贝拉从面纱中轻轻放下了佢琴:“曲子的名字叫做《世界末日》,有个男人在教给我的时候曾说过,就算是世界末日的降临,也会陪在我的身边。”

    “是吗?”金发公主冷冷一笑,眸中才被乐声驱散的冰冷又开始迅速凝固,“那么你也应该知道,他每次对你甜言蜜语之前,都在我的怀抱里说过同样的话。”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吃的只不过是残羹剩汤而已,伊莎贝拉好看的秀眉忍不住挑了挑,看来这位长公主殿下并不是糊涂人,相反,比想象中要明白得多。

    情报头子小姐碧眸一转,叹了一口气:“我怎么能与尊贵的公主殿下比?公主殿下无论胜败都是赢家,最起码还能捞个皇后殿下的位置呢。”

    “只有战死的公主,没有苟活的皇后。”希亚紫眸掠过一丝决然,却毫不退让地对情敌反击了一句:“说到死去活来……曼陀罗之花的死而复生对于帝都那些狂蜂浪蝶来说,才是真正的好消息吧。”

    你来我往,针尖对麦芒的言谈中,两个女人都显得斗志昂扬起来,紫眸和碧眸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电花在“滋滋”作响。

    “已经这么晚了啊,再不去睡觉的话会有黑眼圈的,还怎么去勾引那个男人?”伊莎贝拉打了个哈欠,微微躬了躬:“那么我先告退了,精神抖擞的公主殿下。”

    说罢,没有再理睬希亚,转头就走。

    “伊莎贝拉。”

    裹着披风的脚步顿住了。

    “曲子很好听。”

    不过公主殿下很要强地又加了一句:“我会让那个家伙每天演奏几十遍给我听的。”

    面纱后,紫色的唇角翘出一个微微的弧度,并没有回头,迈着莲步朝前走去。

    军帐前的琴声结束了。帝都的乐章已经接近尾声,而在暗月的西部,另一支夜曲正悄悄拉开序幕。

    对于一个广阔的领地来说,“十里不同天”的现象并不少见。西琅山脉上空此时并没有月光,而是密布的乌云。

    密云中隐隐透出闪动的雷光,偶尔划破深夜的漆黑,冰冷的汗风中有雨丝沥沥而下。

    五千人的军队在杰兰特的带领下,借着黑夜和雨点的掩护,进入了暗月的境内。

    这支军队是杰兰特从特库拉要塞剑齿虎军团中带来的本部精锐,除了杰出的战斗力外。更重要的是令行禁止,完全服从杰兰特的指挥,第二将军多伦.鲁斯之子谢尔盖也在其中。

    谢尔盖本来在赤魔军团任要职,年纪轻轻就达到了高阶恶魔,因为阿西娜的关系,“错手”杀死了争风吃醋的财政大臣之子艾伦,被解除职务派往特库拉要塞,成为杰兰特麾下的一名亲卫。谢尔盖来到特库拉要塞后。从头做起,在刻苦修行之下,已经达到了高阶恶魔的中段。这次随队出征暗月。也是抱了建功立业,打翻身仗的决心来的,之前一直没有出战,如今终于有机会表现,自然是精神焕发。

    雨点愈发变大了,魔界的雨大多都带着一点酸性,哪怕是魔族的身体强于人类,也不宜长时间淋雨,但眼前的大雨对于奇袭的剑齿虎军团来说,却成了最佳的掩护。

    “过了这个山坡。前面就是瓦蓝要塞了!”杰兰特收起了发着光的魔法地图,握着冥血枪的手紧了紧,“剑齿虎的勇士们,击溃暗月的奇功就在我们的眼前!给那些还在睡梦中的敌人一场真正的噩梦吧!在黎明之前,剑齿虎的军旗要插在瓦蓝要塞的城头!”

    瓦蓝要塞是一座倚山修建的中型要塞,屹立在进入暗月大道的必进之路上。前方是一片由宽变窄的空地,地形仿佛渐渐收缩的口袋一般。这座建成的时间并不长,要塞的后方是同样新建的瓦蓝镇,鉴于暗月北部正在开战,而且敌人是强大的帝都联军,所以许多暗月城的商人都撤了出来,但并没有完全离开暗月,而是持观望的态度移到了瓦蓝镇,这反而加快了瓦蓝镇的发展和建设步伐,已经成为西部通商来往的一个最重要的枢纽。

    越过山坡,杰兰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遥望着前面那座亮着柔和灯光的要塞,这一次真是魔神庇佑,暴雨的天气不仅很好地掩护了行踪,而且暗月那种恐怖的魔晶炮无论是准头或威力都会大大减弱。

    杰兰特冥血枪一指,三千五百名步兵尽量收敛声息,朝要塞潜行而去,骑兵们则小心地保持距离跟在了后面。杰兰特一直都在警惕对方是否设伏,默默计算着距离,直到军队安然无恙的通过了魔晶炮的有效范围,心中方才一宽,下令士兵加快速度,准备突击登城。

    就在这个时候,杰兰特的耳中忽然听到暴雨中多了一种“夺夺夺”的奇异声音,心头骤然涌起不妙的感觉,大喝道:“防御!”

    可惜已经晚了,未知的杀机在杰兰特反应过来之时,已经穿越黑暗降临到了剑齿虎军团的步兵身上,从惨叫声来看,至少折损了三百人。

    紧接着,一颗颗照明光球被某种机簧抛射了出来,散落开来,将要塞前方的整个战场顿时照了个通明。这是一种夜战惯用的魔法道具,光源能够停留一段时间。

    杰兰特心一紧,敌人竟然是有备而战!

    刚才杀死己方士兵的似乎是某种强力的箭矢,但这种距离,就算是地面世界最强大的精灵射手也无法做到。答案马上就揭晓了,瓦蓝要塞的第二轮发射已经开始,这一次,杰兰特清楚地看到了那种可怕武器的真面目。

    这是一种如同长矛一般的巨“箭”,无论是射程、力量或速度都极其惊人,步兵们的盾牌在这种恐怖的“箭矢”面前简直如纸糊般脆弱。一个士兵被连人带盾洞穿,钉在了地上,随即,长矛猛地炸裂开来。爆出无数细小的箭矢,附近的士兵纷纷发出惨叫,不少倒地身亡,似乎爆裂的箭矢上还带着剧毒。

    这是什么武器!威力竟然恐怖如斯!杰兰特大为震惊。弩车?不,绝不是普通的弩车!

    由于填装复杂、速度慢等缘故,弩车已经渐渐淡出战场,被魔晶炮所取代,而今天出现在瓦蓝要塞的疑似弩车的武器,发挥出了远远超过想象的杀伤力,几乎颠覆了现今魔界的军械常识!

    杰兰特的脸上已经尽是水珠。不仅有雨水,更多的是冷汗:这种可怕的弩车,竟然没有在之前与帝都联军的战斗中使用过!暗月究竟还有多少底牌没有亮出来?

    “步兵散开!骑兵跟我上!”

    弩车虽然厉害,但并不足以影响杰兰特拿下瓦蓝要塞的决心,立刻发出了命令。骑兵们迅速朝要塞冲去,又一轮呼啸声响起,重弩调整和发射的时间相当快,不过这一次造成的伤亡要小一些。直接命中的并不多,但那种爆裂开来的毒箭依然威力惊人,许多士兵相继倒下。

    距离渐渐拉近。要塞中漫天箭矢飞出,混在大雨中瓢泼而下,不时有骑兵和马匹倒下,血水混在雨水中被践踏,骑兵们手中挽着弓弩回射,吸引了一批火力,后面的步兵紧随而上。

    杰兰特身边的副将,冲在最前面的拉卡托斯手中长剑燃起强烈的蓝色光焰,高声念诵着咒语,一团团旋风涌向要塞。被旋风带来的雨水变得冰寒无比,许多被吹歪的箭矢在飞出的半空就凝结成冰,纷纷坠地。

    一轮旋风过后,要塞的城墙竟然被冻上了一层厚厚的冰,不少守军也变成了冰雕。如果换做是另外一个世界,冰城对攻方会更加困难。但这里是拥有魔法的世界,风暴过后,城墙前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由冰凝固成的云梯。

    拉克托斯是兼修武技和魔法的变异血脉暗精灵,精通水、风双系魔法,拥有魔皇初段的强劲实力,眼前的这种惊人效果主要借助了暴雨的天气优势。剑齿虎的步兵都戴着特制的手套,靴底也有钉齿一样的辅助设施,正是为了登城事先预备好的。

    可惜的是,没等剑齿虎的步兵靠近,那些冰梯就开始迅速融化,变成了一股股水柱喷射开来,水柱似乎被附加了毒素,被泼中的士兵身上冒出绿烟,惨叫连连。

    拉克托斯皱了皱眉,这个将冰梯化解为毒液的敌人魔法力运用其实很拙劣,但对水元素的掌控能力还在他之上,有这样的敌人,要想靠魔法登城只怕是很难了。

    重弩车的机簧声又开始响了起来,剑齿虎军团的士兵陆续倒下,这种放射形的地形越靠近要塞空间越窄,相当不利于进攻方。

    杰兰特心中猛的闪过一个念头,敌军防备极其森严,而且针对性极强,仿佛对剑齿虎军团奇袭计划、人员配备和兵力等情况一清二楚,难道说……

    内奸!一定有人把奇袭的所有信息透露给了敌军!

    这根本就是个预先设下的陷阱!等待着剑齿虎军团一头扎进去的圈套!

    包括杰兰特自己在内,了解全盘计划的只有三个人知道,一个是摄政王黑曜,另一个……

    杰兰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也没有攻下瓦蓝要塞的奢望,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逃!即便是受到战败的降罪,也要将那个最可怕的内奸揭露出来!

    “撤!立刻撤回莱亚镇!”

    就在杰兰特带着残余的部队火速回撤时,一群黑压压的身影突然出现,挡住了去路。从照明光球的光芒看到,这些敌人身形高大强壮,身穿链甲,手中拿着斧头、锤子、连枷等重型武器,脑袋最为奇特,是牛头。

    “牛头人!”杰兰特一惊,这些牛头人至少有两千的数目,相当于一个大族群,绝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难道暗月除了美杜莎和双足飞龙军团外,还有牛头人军团?

    牛头人和美杜莎都是高智慧的魔兽,根本无法如双足飞龙那样驯服,就算是整个堕天使帝国,也没有这样的特殊兵种,想不到暗月竟然有!

    此时瓦蓝要塞大门打开,一大队人马高喊着冲了出来,显然是要两面合围,将剑齿虎军团全歼在这里。

    杰兰特的心沉了下去,知道陷入绝境,冥血枪一举,浑身浴火,化成大恶魔的战斗形态,大喝道:“全力突围!”

    骑兵们举起长矛,奋勇地朝挡住去路的牛头人冲去,牛头人们齐齐捶胸大喝,脚下多了一种奇异的红色光晕,迈着慑人的脚步迎向了骑兵。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正要用长矛突刺敌人,忽然一个偌大的狼牙锤出现在头顶,“轰”一声,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整个人连同战马就被砸成一滩烂肉,相似的一幕在接下来的刹那间上演着,这些牛头人的战斗力惊人的强悍,而他们的装备精良得让人难以置信,骑兵们借着马力刺出长矛竟然无法穿透牛头人身上银光闪闪的链甲。

    “拉克托斯!你尽量打开突破口!我来拖住后面的敌人!”杰兰特喝了一声,一抖缰绳,带着亲卫骑兵们朝后方冲去。

    “明白!”拉克托斯从坐骑上一跃而起,漂浮在空中,手中长剑一指倾斜着暴雨的天空,空中顿时落下数道闪电,被奇异的力量吸附在剑上,拉克托斯高举缠绕着闪电的长剑,朝牛头人群里飞去,凌空一剑斩下。

    约莫二十米范围内所有的牛头人们只看到蓝色的电光闪烁,根本来不及抵挡就被高压电流齐齐击飞,防御力超强的链甲在雷电面前成了极佳的导体,被闪电震飞的牛头人们跌落在地下,浑身颤抖,失去了战斗力。这还是牛头人们拥有抗魔体质的缘故,要是换作是普通的魔族,已经化为焦炭了。

    拉克托斯一击得手,落下地来,正要再次施展魔法,蓦地生出危险的感应,返身横剑一挡,火星四溅,踉跄地退了几步。背后是一个比普通牛头人更高大的牛头人,手中拿着一把大斧和一面巨盾,从气息来看,似乎是魔皇初段的变异首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