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诱、惑(中)

午后方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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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九郎,如果想要,请跟我来。”

    宋九找这个东西找得很辛苦,差一点准备去天竺找它,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会有人加害。说道:“请带我去。”

    离开码头,沿着江堤向前走,快到腊月,江堤上的柳林全部枯萎,大江到了这里也渐渐开阔,水面平静,象一幅静默萧条的山水画。只是水土破坏得不厉害,江水虽有些浑浊,却略略带着碧白之意,细微的浪花击打在岸边,能看到那么一点儿雪。涛声微微,似是母亲轻柔的摇蓝曲。应当说现在的长江很美,就不知道春天到来,能不能看到春来江水绿如蓝。

    前世的爱好又发作了。

    但这一行,有一个地方宋九要去的,必须去,武陵源。

    下了江堤,江边上泊着一艘小船,青衣童子的主人就在那艘船上,三人随便找了一颗柳树系好马,随着童子上船,一艘很普通的常见舫船,也就是比较奢侈的客船,有帆桅,有橹浆,还有船楼,不大,两间小房子大小,立在甲板之上。但三人钻进去,装饰却十分奢侈,墙壁镶着名贵的木料,是什么木材,宋九不认识,只是感到木板纹路十分美观。地下也铺着毡毯,有几有桌,还有其他的一些布置。正中坐着一个瘦长脸的老年人,六十岁左右,一边搂着一个十四五岁的俏丽女伎。

    对这个宋九不是太排斥,就这时代,前世还不是如此,只是一个做得公开,一个做得不公开。顶多换宋九不会去做,但人有改变的,天知道他老的时候,会不会象这个老者。

    老者穿着华丽的锦袍,气度儒雅,长相十分清秀,一个气质型帅老男。

    然而宋九愣了一下,因为这个老相的样子他十分熟悉,迟疑道:“翁翁,我们在哪里见过?”

    “宋九郎,三年前十月我与田府卿前去你们大宋东京城参加皇太后葬礼,难道你那时见到我?”老者坦然说道。

    “三年前?”宋九更愣了,三年前十月我在哪儿?对了,那时候我在云南,但不是旅游的,而是业务需要,在哪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可这一过,就隔了一千多年的时空。

    宋九先是恍然,随后反应过来,不对,他已知道眼前的老年人是谁,韩熙载,认识他,不是认识真人,而是一幅画,《夜宴图》,不过画上的韩熙载显然年轻化,看上去就象三十几岁的人,眉毛胡须更黑,而不象眼前的老人,脸上带着许多皱纹,眉毛与胡须十分浓密,但能看到一些花白。唯独相同的,隐隐看到眼中的一丝忧郁。

    这个画有没有出来,宋九不知道,据导游介绍此画背景是李煜刚继位时,猜忌心极重,鸠杀了许多北方来的大臣。对南唐的事宋九不大清楚,这个杀的过程是一继位就杀,还是历历数数地杀,前者这个画就出来了,后来这个画还未出来。韩熙载为了避祸,故纵情声色,李煜对韩熙载的放dang行为不满意,派画家顾闳中潜入韩家,将韩熙载所作所为画下,于是有了后世那幅名画。但就是知道,也不能说。宋九迟疑地问:“你是韩熙载学士?”

    这样说很不礼貌的,至少不能直接将名字说出来。

    韩熙载也不怒,淡淡道:“韩某正是。”

    “韩学士何顾约我?”宋九心里却在想,那个夜宴图画有还真有点儿象。象不象无关紧要,得想着正事。不能说是一个石头,它的作用未出来之前,顶多是一块宝石,价格贵贱问题,韩熙载在南唐也算是一个大人物,来也没关系,宋朝得到鄂州的时间不长,也是后周从南唐手中抢来的,就算是韩熙载有心,也争不回鄂州。问题是值不值得来?

    “宋九郎,坐。”

    宋九见了赵匡胤也不过略紧张一下,哪里会害怕韩熙载,坦然坐下。

    韩熙载微微一笑说:“果然是名士。”

    但这个却让宋九不好意思,说:“韩学士,别夸我,说正事。我都没事,你这一行会被你的政敌做文章的。”

    “韩某是奉国主之命而来,何人做文章。”

    “国主?”

    “宋九郎,你那三道算术题难倒了我们南唐许多算术大家。”

    “小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能否将答案告诉韩某?”

    “韩学士,那三道题是朝廷向我讨要的。你们南唐国就是得到答案,我还能出三十道题,三百道题,要么只能得到我朝五千匹绢的赏赐。那对个人来说会是一笔不菲财富,但对国家来说,又何足挂齿?”

    确实某种意义上,若宋九不公布答案,有可能它们就无解了。

    例如有一道题,夫为商,与里人共财为贩,海舶赴务抽毕,除纳主家货物外,有沉香五千八十八两,胡椒一万四百三十包(一包标准重四十宋斤),象牙二百一十二合(以象牙重量为合,一根象牙大小不同,能有二合三合四合),系甲乙丙丁合本博到,缘昨来凑本,互有假借,甲分到官供称,甲本金二两两,盐四袋,钞一十道,乙本银八百两,盐三袋,钞八十八道,丙本银一千六百七十两,度牒一十五道,丁本度牒五十二道,金五十五两八铢,已上共估直四十二万四千贯,甲借乙钞,乙借丙银,丙借丁度牒,丁借甲金,今合拨各借物归原主名下,为率均分上件货物。

    这道题若不翻译,放在后世会很难,但翻译过来,再将度牒、钞、盐、金、银价值兑换出来,那么这道题实际一点也不难,但在宋朝它就是难题之一。

    因为要列一个四元四式一次方程。

    但只能说一个有可能。

    再如这道题,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这就是大衍求一术,又叫中国数学的剩余定律。它可以列公式来求的,不过若是换成列公式求反而会难,那怕就是高中生也会头痛。但在古代就有人算出。

    原先宋九对古代算术书不屑一顾,张博士在教,他也看了看,结果找出一个二元二次方程式,这个应当比较难了。然后让张博士算,宋九就坐在边上看他如何用筹算的,看了大半天他根本就未看懂,最后答案还真让张博士弄出来了。答案是出来了,宋九就问,你是怎么算的,张博士解释。结果一解释,宋九感觉是在听霍金论文报告。

    不过宋九那三道题有些复杂了,能meng对一道题,绝对meng不出来三道题。

    韩熙载道:“宋九郎,请用茶。”

    “谢过韩学士,”宋九喝了一口茶。

    韩熙载从怀掏出一个小袋子,打开袋子,里面是两块石头,一块略略接近粉色,一块浅黄色,这个宋九不奇怪,钻石不仅有无色的,还有各种彩钻。估计就是有无色的,因为这时人们还不知道它的价值,也不会带到宋朝,带来的多是彩钻,当成普通宝石卖给中国人。宋九又看了它们一眼,看样子块头比较大,一个十几克拉,一个能有二十几克拉,甚至接近三十克拉大小。但是不是钻石,这样看一看,还是不能断定。于是说道:“韩学士,可否让我试一试。”

    “请。”

    宋九拿起那个大的黄色石头,用其尖端用刀在玻璃碗上划去,实际用真钻石划玻璃比较奢侈,但这时代是不可能造出人工钻石制造玻璃刀。只能用真钻石。

    也值,只要玻璃能生产出来,那怕是大规模生产,玻璃价格没几十年也跌不下来。甚至若宋九运气好,找到最佳的烧制办法,以及最合适的沙子与其他原料,生产出各种精致的玻璃,都能反倾销到大食等西亚或者欧洲国家。

    有了钻石还不行,必须要一些省力的工具,才能将玻璃划开。

    但宋九力气大,加上用尖端处,虽吃力,玻璃碗在他用力划拉下,出现一道裂缝。

    正是它!

    其他宝石硬度都跟不上去。

    而且这两颗钻石块头不小,当然,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它不算大。也不可能切割出来了,但费一点功夫,可以将它弄成几份,虽有损失,却能加工成好几把玻璃刀,再小心一点,说不定能分成十几把玻璃刀头。但想归想,以它的坚硬度,以现在的技术,想要分成好几份,会很伤脑筋的。而且韩熙载虽将它拿出来,不是一般人来的,是韩熙载亲自来的,那会容易得到?

    宋九咽了咽口水,现在人们不知道它的价值,但宋九知道,无论个头或者色泽,都是上佳的钻石,虽然它们不是什么几百克拉的世界之星,有了这个个头,若放在后世,它们价值几何?

    拿在手中把玩,差一点都舍不得放下。

    看了好一会,交给韩熙载,听说此人不错,赵匡胤闻其名,一心想留下他,甚至有意扣押在驿馆里,最后韩熙载毅然在驿馆墙壁上写下一首诗:

    我本江北人,今作江南客。

    还至江北时,举目无相识。

    清风吹我寒,明月为谁白。

    不如归去来,江南有人忆。

    我是江北河南南阳人,但回到了宋朝,举目看不到一个认识的人,不如回去,至少江南还有我的妻儿老小。然后偷偷毅然溜回南唐,但这首诗又写得极其的婉转,让赵匡胤惆怅万分。

    因此宋九开始见山地问:“韩学士,就是它,你开个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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