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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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夫人听得喜欢异常,方要再往下问,那边慧生过来说:“天不早了,睡罢!还要起五更等着看日出呢。www.Pinwenba.com”德夫人笑道:“不睡也行,不看日出也行,您没有听见逸云师兄谈的话好极了,比一卷书还有趣呢!我真不想睡,只是愿意听。”慧生说:“这么好听,你为什么不叫我来听听呢?”德夫人说:“我听入了迷,什么都不知道了,还顾得叫你呢!可是好多时没有喝茶了。王妈,王妈!咦!这王妈怎么不答应人呢?”

    逸云下了炕说:“我去倒茶去。”就往外跑。慧生说:“你真听迷了,那里有王妈呢?”德夫人说:“不是出店的时候,他跟着的吗?”慧生又大笑。环翠说:“德太太,您忘记了,不是我们出岳庙的时侯,他嚷头疼的了不得,所以打发他回店去,就顺便叫人送行李来的吗?不然这铺盖怎样会知道送来呢?”德夫人说:“可不是,我真听迷糊了。”慧生又问:“你们谈的怎么这么有劲?”德夫人说:“我告诉你罢,我因为这逸云有文有武,又能干,又谦和,真爱极了!我想把他……”

    说到这里,逸云笑嘻嘻的提了一壶茶进来说:“我真该死!饭后冲了一壶茶,搁在外间桌上,我竟忘了取进来,都凉透了!这新泡来的,您喝罢。”左手拿了几个茶碗,一一斟过。逸云既来,德夫人适才要说的话,自然说不下去。略坐一刻,就各自睡了。

    天将欲明,逸云先醒,去叫人烧了茶水、洗脸水,招呼各人起来,煮了几个鸡蛋,烫了一壶热酒,说:“外边冷的利害,吃点酒挡寒气。”各人吃了两杯,觉得腹中和暖,其时东方业已发白,德夫人、环翠坐了小轿,披了皮斗篷,环翠本没有,是慧生不用借给他的。

    慧生、老残步行,不远便到了日观峰亭子等日出。看那东边天脚下已通红,一片朝霞,越过越明,见那地下冒出一个紫红色的太阳牙子出来。逸云指道:“您瞧那地边上有一条明的跟一条金丝一样的,相传那就是海水。”只说了两句话,那太阳已半轮出地了。只可恨地皮上面,有条黑云像带子一样横着。那太阳才出地,又钻进黑带子里去,再从黑带子里出来,轮脚已离了地,那一条金线也看不见了。德夫人说:“我们去罢。”回头向西,看了丈人峰、舍身岩、玉皇顶,到了秦始皇没字碑上,摩挲了一会儿。原来这碑并不是个石片子,竟是叠角斩方的一枝石柱,上面竟半个字也没有。

    再往西走,见一个山峰,仿佛劈开的半个馒头,正面磨出几丈长一块平面,刻了许多八分书。逸云指着道:“这就是唐太宗的《纪泰山铭》。”旁边还有许多本朝人刻的斗大字,如栲栳一般,用红油把字画里填得鲜明照眼,书法大都学洪钩殿试策子的,虽远不及洪钩的饱满,也就肥大的可爱了。又向西走,回到天街,重入元宝店里,吃了逸云预备下的汤面,打了行李,一同下山。出天街,望南一拐,就是南天门了;出得南天门,便是十八盘。谁知下山比上山更属可怕,轿夫走的比飞还快,一霎时十八盘已走尽。不到九点钟,已到了斗姥宫门首。慧生抬头一看,果然挂了大红彩绸,一对宫灯。其时大家已都下了骄子,老残把嘴对慧生向彩绸一努,慧生说:“早已领教了。”彼此相视而笑。

    两个老姑子迎在门口,打过了稽首,进得客堂,只见一个杏仁脸儿,面着桃花,眼如秋水,琼瑶鼻子,樱桃口儿,年纪十五六岁光景,穿一件出炉银颜色的库缎袍子,品蓝坎肩,库金镶边有一寸多宽,满脸笑容赶上来替大家请安,明知一定是靓云了。正要问话,只见旁边走上一个戴熏貂皮帽沿没顶子的人,走上来向德慧生请了一安,又向众人略为打了个千儿,还对慧生手中举着年愚弟宋琼的帖子,说:“敝上给德大人请安,说昨儿不知道大人驾到,失礼的很。接大人的信,敝上很怒,叫了少爷去问,原来都是虚证,没有的事。已把少爷申斤了几句,说请大人万安,不要听旁人的闲话。今儿晚上请在衙门里便饭,这里挑选了几样菜来,先请大人胡乱吃点。”

    慧生听了,大不悦意,说:“请你回去替你贵上请安,说送菜吃饭,都不敢当,谢谢罢。既说都是虚诳,不用说就是我造的谣言了,明天我们动身后,怕不痛痛快快奈何这斗姥宫姑子一顿吗?既不准我情,我自有道理就是了。你回去罢!”那家人也把脸沉下来说:“大人不要多心,敝上不是这个意思。”回过脸对老姑子说:“你们说实话,有这事吗?”慧生说:“你这不是明明当我面逞威风吗?我这穷京宫,你们主人瞧不起,你这狗才也敢这样放肆!我摇你主人不动,难道办你这狗才也办不动吗?今天既是如此,我下午拜泰安府,请他先把你这狗才打了,递解回籍,再向你们主人算帐!子弟不才,还要这么护短。”回头对老残说:“好好的一个人,怎样做了知县就把天良丧到这步田地!”那家人看势头不好,赶忙跪在地下磕头。德夫人说:“我们里边去罢。”慧生把袖子一拂,竟往里走,仍在靓云房里去坐。泰安县里家人知道不妥,忙向老姑子托付了几句,飞也似的下山去了。暂且不题。

    睁眼天已大亮,这一觉睡的好沉!

    抬手处早已无人,一丝失落闪过。

    宵凌摇头轻轻一笑,披衣下床,捻起茶盏看到下面压着一角纸,铺开细读便会心一笑:原来他有事外出不忍叫醒自己而已。

    也好,今天她也是有事情要办的。

    王府门前,宵凌徘徊着不知是进还是就这么不辞而别……

    “宵姑娘!”

    一个门卫认出了她,惊喜的叫了出来。

    宵凌抬头,逃跑的念头一闪而过“不,你认错人了”

    说着就要离去。那个门卫将她拉进王府,宵姑娘您先客厅坐会儿,王爷一会儿就到。另一个门卫也认出了她,急忙跑进王府去禀告。

    来也来了,只是告个别,拿回自己的东西,想他也不会怎样,宵凌想着便随他走进客厅。

    清雅苑,花园中,一位青衣男子闭眼躺在躺椅里,刀削般的脸庞,整齐飞扬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俊朗却又不失威严。阳光下的他看起来舒适,安祥,眼睛弯起,嘴角上扬似是在做一个美梦,微皱的眉毛却显示着他睡的并不安稳。

    “王爷!王爷!”

    门卫的喊声惊醒了他,眼微睁,杀死人的冰冷目光瞬间射向来人。

    门卫被看的心惊,腿一软,跪了下去,“王……爷……”

    “说吧,什么事儿?”

    眼睛又闭了起来,想要继续着他的美梦。

    “她……她……她来了”

    “谁?”

    “宵姑娘”

    猛的睁开双眼,一个翻身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既而却又躺了进去,嘴角闪过一丝苦笑。自打贴出公告来,来府里的女子不下千人,虽都长的相似,毕竟不是她。

    “王爷不去看看?”

    看着他又躺了回去,门卫疑惑的问道。

    四王爷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不想去了,真怕又是空欢喜一场。

    远处,暗夜走了过来,看了眼退去的门卫道:“王爷,宵姑娘来了。”

    听暗夜这么说,四王爷才知道她真的来了,心“砰砰”的跳了起来。

    急步走到客厅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她,心跳的更快了,她看上去很好,如以往般的恬淡,只是苍白的脸色显示出她之前所受的磨难。

    王爷宵凌站起身来,给他施了一礼。

    许久却不见他来扶,抬头便看到了他凝视自己的目光,里面的含义太深,深的让自己想逃。

    突然四王爷紧紧的将她搂进怀里,沉沉的问道:“你还好吧?”

    努力的想要挣脱他的怀抱,无奈抱的太紧,仿佛是用了一生的力量,“还好。”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

    宵凌吃惊的抬起头,“我这次来是向你道别的……”

    松开双手,四王爷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上:“为什么?是我待你不好?”

    宵凌摇摇头,“不是,是我想离开。”

    不好?如果说刚开始确实是不好,可自打他出征回来,却像换了个人,待自己何止是好,简直是好的让自己心慌。

    “你还是选他了,对不对?”

    “嗯”

    宵凌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

    两个人都不再言语,此时的房间很静,静的让宵凌觉得压抑。

    时间过的很慢,短短的一会儿却仿佛过了一世,当宵凌再也忍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时,四王爷说话了。

    “好,我让你离开!”

    宵凌不可置信的看向四王爷,“你真的同意了?”

    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甚至像以往一样把自己关起来,却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怎么?难道你不想离开了?”

    看着他的笑,宵凌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不,不,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同意?”

    “嗯,你有什么条件吗”

    “放心,我没什么目的,只是想让你幸福罢了。”

    “嗯?”

    这一句想让她幸福更让宵凌不知所以然。

    “真的肯放我走?”

    四王爷温柔的笑了笑:“真的,你去收拾下你的东西,走的时候不用通知我了。”

    “谢谢!”

    走出客厅来到自己曾住过的房间,宵凌感触颇多,心里翻滚着难以平息。

    房间亦如自己走时的干净整洁,里面的东西也不曾有人动过,宵凌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真的用心了,从床头的盒中拿出逸给自己的血玉,紧紧的贴在胸口,激动的心情不言而喻。

    关上房门,站在院中,静静的环视着这里的一切,看着早已熟记的一情一景,一事一物,以往的事情一幕幕的浮现出来,心里竟有些不舍。但想到逸,她还是迈开了决然的脚步。

    直到平安的走出王府,宵凌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原以为今天会有许多波折,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轻易的放自己走。

    “黑月,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宵凌的背影,冷冷问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