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卿初离

顾辞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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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千诺将脑袋撒娇似的拱了拱桑熙的胸膛,“太子哥哥,这月儿太漂亮了,将诺儿给勾出来了。”

    “胡说。诺儿,你答应太子哥哥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

    一阵沉默,软软的声音再度响起,“太子哥哥,你真的舍得诺儿去那么远的地方?”

    环抱着桑千诺身体的手陡然僵硬,“诺儿,你…知道了?”

    “嗯。”

    “对不起!”

    抚风宫的门渐渐关上,桑熙在宫门口伫立着,宛如坚硬的石像。

    命运之轮缓缓开始转动,谁会成为谁的劫?谁又是谁的念?

    “下雪了,杯儿,你说南国,是不是也像这样冷啊?”桑千诺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手心接过飘零的雪花。

    侍婢琉杯在旁轻轻拍下落在裘上的雪花,“回公主,南国一年只有两个月是冷天,其他时候都是温暖气候,公主定会喜欢的。”

    话音刚落,才知自己说错了话,喜欢什么呢?公主嫁的又不是如意郎君,真是该死,一瞬间寂静无声。

    “杯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回公主,是?”

    “是太子哥哥吧!算了,杯儿,本宫乏了,回抚风阁吧!”

    雪依然在下,整个天地都在那静默中,惟有那鲜艳的梅,傲然挺立着,向天地诉说着它的顽强。

    冬至,宜嫁娶。

    “公主,该启程了。太子想和公主说说话,公主见吗?”侍婢琉杯在门外轻声问道。

    良久无声,琉杯转过身轻轻俯身,“太子殿下,公主?”

    “吱呀”一声,门开了,桑千诺绽开笑颜,“太子哥哥,我们去花缭园赏赏花看看雪吧!以后不知道还能否和太子哥哥共赏这桑渺的雪景了。”

    “公主,可是?”

    “杯儿,耽误不了多久的。太子哥哥不说话,可是同意诺儿的话了?”桑千诺打断了琉杯的话。

    桑熙看着她,乌黑柔发衬托一身白裘纱裙。他的妹妹啊!即使不着任何妆容依然让人屏息,虽还稍带稚气,但是不难看出,再过几年他的妹妹是如何的倾城样貌。可是,这样冰肌玉骨似雪的人儿,却被他亲手推进了万劫不复之地。他的心,疼的在滴血,他说不出任何话。

    “杯儿,去取把伞来!”桑熙拂去桑千诺肩上的雪说道。

    “是,太子。”

    桑熙撑着伞沉默不语,桑千诺回头看看深深印在雪里的脚印,她嘴角轻笑,“太子哥哥,你看,此情此景,怕是以后都不得见了吧!

    桑熙从怀中掏出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上缀栩栩如生的雪花,他轻轻地插进她的发间,“诺儿,这支雪簪是哥哥亲手做的,你戴着它,以后有你的地方,哥哥就都能陪着你了。”

    桑千诺缓缓抚摸着发间那雪簪的纹路,“哥哥,我?我真的舍不得,舍不得这抚风阁,舍不得这雪,舍不得父皇母后,也舍不得?你。哥哥,其实诺儿很怕,诺儿从今往后是不是都得一个人了。是不是再也不能陪父皇下棋,给母后煮茶,陪哥哥赏雪了?”一番话说下来,虽不见泪,但哀伤的情绪却从话语里流露出来。

    桑熙握着伞柄的手青筋露现,骨节凸起,他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他知道的,他知道他的妹妹虽然不像小时候那么粘他,长大后性格也越发清冷,但是她的心始终是那么敏感又柔软,他能说什么呢?劝告?安慰?这些有用吗?只能把自己显得越发混账与虚伪。

    他的心如同这寒冷的天冰凉沁骨。

    “太子哥哥,我们回去吧!诺儿无事的,诺儿该启程了。”桑千诺对着桑熙微笑,“哥哥,再见了。”

    此时在花缭园的回廊上,龙瑰妖听得桑千诺的一番话,泪滴几欲落下,她嘴唇咬得死紧。

    “墨天,我真舍不得诺儿,可是,只有南影才能救诺儿,我?”

    “南影这个老匹夫,哎!别担心,诺儿是你的女儿,想来也不会为难。”桑墨天安慰道。

    “不会为难,我看你是老了,居然也糊涂了,现在还没嫁过去呢,就连个迎亲的人都没有,要是诺儿过去了,还不知道要受什么苦呢?我的诺儿啊!”

    “妖妖,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糊涂,南影会保住诺儿的命,现在这个时刻还说什么受不受苦。再说了,南国大雪,迎亲的人都被挡在凤兮山外了啊!”

    “凤兮山外?你就找着罪名为南影辩解,真是?”

    “我的好君后,别伤心了。虽然南影这老匹夫想出和亲这招不甚妥当的方法,但他既然想出这个办法,必不会亏待诺儿。再说,现在召月国虎视眈眈,也只有这个办法能让南影救到诺儿了。”

    “墨天!”龙瑰妖娇喝道,“你是怎么回事?哪有人把女儿送上当童养媳还帮对方说话的?是,我知道南影不会对我女儿怎么样,但是他此举妥当吗?南朔才多大?他这样子昭告天下,把我们桑渺置于何地,把诺儿置于何地?他如果想不通,那他就该冲着我们来。诺儿是无辜的,诺儿以后要面对多少耻笑啊?我知道南影会保护她,却不知道是这种方式,这种方式让我如何接受得了?“妖妖,我们如今不接受也得接受了,时日无多了啊!”

    “哎!”龙瑰妖深叹一口气,“墨天,熙儿他以后会明白我的,对不对?那孩子,真是为难他了啊!”

    “待我们走时跟他说明白吧!免得他一直以为你这个做母后的真的与他恩断义绝了。”桑墨天刮了刮龙瑰妖的鼻子。

    钟声响起,“鸾账――起!公——主——离――宫!千岁千千岁。”

    桑渺天号十年冬至,桑千诺公主离宫,和亲南国朔皇子,年岁十三。

    桑千诺坐在帐轿上,听着皇宫的钟声响起,眨了眨眼,硬是把泪憋了回去。她知晓,以后真的只是她一个人了。这桑渺国只能放在心里做个念想了。

    越接近桑渺国边境,雪就越下越大。桑千诺倚靠在软塌上,垂眸轻笑,“杯儿,太子哥哥还真是想的周到。”

    “公主,可不是嘛!您看看这鸾账中,四周都以暖羽铺就,把那外面的冷风都给挡住了。”说着,琉杯起身拉开旁边的玉阁,“您瞧,全是暖玉镶嵌的小阁,里面呀,都是公主您爱的茶具和茶叶,还有零嘴,书籍?”

    “好了,杯儿,煮茶吧!本宫想喝那雪润。让火儿也进来吧!外面怕是把她冷得受不住了。”

    “是,公主。”说罢轻撩羽帘,一阵冷风吹进来,桑千诺轻吸了口气,将暖炉轻轻往怀里拢了拢。前几日心里太乱,身子也乏,就没有好好打量过这顶帐轿。如今细细一看,这鸾账,太子哥哥还真费了不少心。

    鸾账四处都以暖羽铺就,没有一丝一毫遗漏,连边角都不放过,软榻也是一张织工精细的貂毛。帐顶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夜明珠,窗户的羽帘上也缀着些许的玉铃,鸾账两侧的壁上镶嵌着暖玉水晶阁和小巧玲珑的书架。帐中央摆放着羊脂白玉的茶几,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透着温润的光,玉茶几上摆着精雕细琢的炭火笼?桑千诺不禁微笑起来。“太子哥哥真是怕诺儿受一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