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她是比你懂情识趣

莫颜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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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气。”他抬起右手,往左肩上一搭,握住了她正冒汗的小手,淡淡地说。

    “可是……你明明都不痛,不酸……”渔嫣顶了句。

    “自己先打嘴。”他微微侧脸,眼帘轻垂。

    渔嫣不爱看他这样的脸,赶紧别开,抬手在自己的嘴上轻拍了一下。这时候才听他慢吞吞地说:“谁说我不酸,你以为把你宠得大呼小叫,不费力气?比杀敌还费力气!这样那样的指挥我,自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渔嫣的脸猛地胀红,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过来,小表妹。”他手掌紧了紧,拉着她到了身前,把她抱到腿上,指着面前的信问她:“你说说这事。”

    渔嫣先是被他的话刺得脑中嗡嗡乱炸,又被他给抱到了腿上,他一声小表妹喊完了,纸上的字全都变成了不认得的妖怪。

    “不知道,看不懂。”她匆匆转开脸,匆匆地说。

    “你父亲的事,不知道?”他冷笑,手指在纸上轻敲。

    渔嫣怔了一下,立刻掉头来看,慢慢地,背上冷汗直冒。

    “什么遗诏?”她扭过头问他。

    “你不知道这东西?”他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问。

    “你上回去我家,就是找这个遗诏?”渔嫣又问。

    “嗯,我想看看,上面到底写的谁的名字。”

    御璃骁把纸叠好,拿出火折子,点着了,在手里轻轻地晃动,看着那火越烧越旺,然后往旁边的铜盆里一丢。

    火苗儿轻窜,化成片片灰白的灰烬,红光灭尽,只余纸香。

    渔嫣想从他腿上站起来,却被他揽得更紧,只得就这样继续坐着,小声问:“你真相信这东西曾经落入我父亲的手里?或者你以为这东西在我手里?”

    “在不在你手里无所谓,你那晚说过的话,我记得。”他淡淡说着,提笔就写:君若为龙,必将君临天下。

    这话很反,传进宫里,便是滔天大罪。他虽拥铁骑骁勇无数,可要想一举击垮御天祁在这近四年的时间里构织成的铜墙铁壁,也并非易事。

    可他写这字的时候,那气势又足得很,威严得很。

    看他吹干墨迹,欣赏莫名的神情,渔嫣忍不住问他:“你不烧了这个?”

    “为何要烧?赏你了。”他把纸递给她,墨瞳灼灼,紧盯她的眼睛。

    渔嫣捏着纸,撕也不是,烧也不是,好半天才说:“王爷还是赏点金银吧,这个不值钱不说,还容易惹祸。”

    御璃骁的脸狰狞几分,冷冷地说:“怕惹祸就收好。”

    渔嫣抚额,这人只怕是和她斗嘴上了瘾,她应当用威胁念安的话威胁自己,再多嘴就割舌断腕……

    “怎么,还不收好。”

    见她还瞪着那张纸,他迅速抽回来,叠好了,往她的怀里塞。

    渔嫣躲不及,硬生生被他塞了满怀,双手遮捂着,恨恨地一咬唇,忍着不出声。

    “秋玄灵去你那里做什么?”

    他一臂揽着她的腰,一手端了茶碗喝茶。

    “说王爷威猛,她甚是想念,希望王爷记得她是真心爱王爷、仰慕王爷,渴望王爷再如以前一般,夜夜疼她,爱她,宠她……”渔嫣一怒之下,胡诌一通。

    “嗯,她是比你懂情识趣,晚上我去看看她吧。”御璃骁哪会不知她在说假话,放下茶碗,只随口说道。

    渔嫣腰一扭,又要起身,被他双手用力按住,背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他每一次心跳都能及时的递进她的心里。

    “少耍小性子,坐好。”他揉紧她的腰,右掌握住她的手,拿了狼豪笔,在墨砚里饱饱吸了墨,带着她在宣纸上写了句话。

    御璃骁的字不是用遒劲能形容的,大气磅礴,气势如虹,行笔间酣畅洒脱。滚烫的掌心紧握着她的手,在纸上落下一行诗。

    “鱼戏新荷动,嫣然纵游龙。”

    文武双全的御璃骁!居然写出这样的诗来,还把她的名字镶嵌了进去,让她做他这条龙身边绕着游的鱼。渔嫣嚼着这句诗,想了想,推开他的手,也在纸上写了句。

    “见说在天行雨苦,为龙未必胜为鱼。”

    “呵……”他低笑着,却是傲气十足的,沉声道:“既能为龙,又何惧行雨苦?”

    这人在她面前已经毫不掩饰他的帝王之心了!渔嫣不知这是福是祸,拿起笔,把纸上的字全涂成黑色,小声说:“王爷既想掩饰,何不在我面前也继续瞒着?”

    “你不是要为我上刀山,下火海?”他另拿了只笔,在她涂得满纸的墨上随意乱划了几下,淡淡地问:“怎么,想去告密?太后还是皇帝?”

    “玉皇大帝。”

    渔嫣轻声说着,把笔轻轻搁下,又从一旁拖来干净的纸。柔软的锦袖从砚上滑过,不慎沾上了一团墨,在纸上拖出深深一道墨迹。

    “嗯……弄脏了……”

    她赶紧轻轻扯起袖子,有些懊恼地看着那团墨渍,这件薄香色的衣裳才穿了两回,是上好的上淮素缎,念恩还在袖口亲手为她绣了几朵含苞欲绽的玉兰花。

    “稍侯让傅管家给你送几匹锦布过去,你想裁什么样子,让他叫裁缝给你做。”

    见她愁眉不展,御璃骁二指轻扯开她的一角袖子,拿了锦帕出来,在墨迹上轻吸慢蘸。

    “王爷大方了。”

    渔嫣拖回袖子,用自己的帕子在墨迹上用力地擦。不管什么东西,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就算是找着了相同的布料,做了相同的款式,念恩也不见得绣出这样一模一样的兰花来,总是觉得可惜。

    “王爷,瑶夫人来了。”侍婢在外面轻柔地禀报。

    渔嫣转头,只见晨瑶端着一只托盘,正站在小院门口,呆呆地看着这边,见渔嫣扭头,立刻就垂下了双睫,身形微抖了一下,随后跟着侍婢慢慢进来。

    渔嫣扶着桌子要起身,御璃骁的手掌却依然揽着她,不放她走开。她微微侧脸,轻声说:“她来了,你不顾及她的心吗?”

    “谁来都要接受。”他淡淡地说了句,一脸不为所动。

    “真是薄情寡义,亏她救你治你照顾你,三年多就换来你这样的薄情。”渔嫣有些生气,打开他的手,匆匆起身。

    “什么时候也这么贤惠了。”他这才抬眼,一记不惊不怒,不喜不气的眼神扫过她。

    “天天贤惠。”渔嫣走到茶炉边上,揭了茶壶盖儿,往里面狠狠放了几勺茶叶。

    这些爱着御璃骁的女人,每一滴血肯定都是苦的,如此薄情,世间难遇!

    “王爷,渔嫣姑娘。”

    晨瑶推开门,慢步进来了,柔声柔意地请了安,把手里的朱漆描金托盘放到了桌上,把小紫陶药罐的里药倒进一只白瓷碗里,双手捧到了御璃骁的唇边。

    “王爷,这是养骨的草药,现在是春天,旧伤容易发,喝几副硬朗一些。”

    “实在不想再喝药。”他拧拧眉,接过了药碗搁到一边。

    “不喝也要喝啊,身子是自己的,疼的时候……别人想替你疼也替不了。”

    晨瑶绕过了桌子,把药又递到他的唇边,一脸殷切诚恳,满唇的温柔体贴。

    渔嫣这时扭头看了一眼,只见二人靠得紧,拧拧眉,走到书架边仰头看摆得满满的书。

    兵法和法典有不少,还有些武功秘籍,和寻常书铺卖的那些所谓秘籍不同,这可是真正的独家绝技。她随手拿了一本下来,是本剑术,而且是短剑,这是身近格斗!

    渔嫣跟着云秦学过几式长剑,可惜实在不是那块料,马马虎虎地凑了几副花架子,每次都被他把长剑挑得飞到围墙外面去了……

    那时候,云家那树梨花开得真好看,满树的雪白,风一吹,花瓣就跟着抖,就像会跳舞的雪团。云秦站在那里,看着她眯眯地笑,大声说:以后做了我的媳妇儿,我保护你就好了,教你这个,就让你活动一下筋骨,别成天盯着书看,柔柔弱弱,大风一吹,就能把你给刮跑了……

    风还未起,斯人远去!

    渔嫣盯着手中那页书,脑中涨满云秦的脸,不想还好,一想起有关云秦、有关往事的一点一滴,心里就难受得像是活生生塞进去了一团荆棘,喘气都痛。

    御璃骁叫了她两声,她都那样呆呆地站着,根本没听到,就那样垂着头,手指在那页书上轻轻地抚摸。

    渔嫣在御璃骁面前通常会表现得伶俐,再加上几分胆怯,让他牙痒的同时,又觉得撕下她那层画皮格外有趣。御璃骁还见过她落泪伤心,心怀惆怅的样子,可都没有此刻这般,想让他把手伸进她的心里,翻开来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露出这样迷茫的神情。

    晨瑶在一边看着他,见他只顾着凝望渔嫣,一颗滚烫的心死命地往下沉,几乎要坠进那无底的深渊,冻得她打了个哆嗦,勉强定了定神,走到渔嫣身边,轻轻地拉了拉她。

    “渔嫣姑娘,王爷在叫你。”

    渔嫣匆匆扭头,只见御璃骁正盯着她看着,于是笑笑,扬了扬手里的书说:“这本剑法,很好。”

    晨瑶又怔住了,她从未在御璃骁面前这样说过话!

    那时救他,洗去一身污血的他躺在榻上,长睫紧合,那样一张脸一下就刻进她的眼底。后来他醒了,知道自己双腿可能废掉之后,只紧闭了一下眼睛,便镇定地对她父亲说:治好我,我会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