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小米哼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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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微微亮宵禁刚刚结束,张云溪坐着马车返回城外。在一边的白芷出去车厢转了一圈回来贴着她的耳边:“主子,黑衣卫。”

    张云溪闻言,眼睛一斜看着手指间捻动的珊瑚手串:“清理干净。”

    “是!”白芷没有多问,而是再次出去。马车在石板路上嗒嗒的响着,白芷再次进来时身上多了一层血腥气。她简单的从车厢中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叠手帕,仔细的将短剑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是手指和身上一些配饰,但凡沾染上血腥的都会仔细擦拭好。然后放入铜盆里面点火烧掉,化成灰在车外飞走。

    木承泽还没有进入皇宫,就听到身边人报告说跟踪的人全部折了进去。并且留下了话。

    他接过那张细小的纸条,上面有娟秀的字体写着:“本事相待两无事,若是对眼看着,那就是麻烦了。”

    他愤恨的将纸条揉搓后,又不得不再次打开。纸条上的字体一看就是一女子的,娟秀规整。看得出来,是专门练过的。从下笔的力道上,不难看出是一个习武的女子。

    女子习武……那么肯定不是京城这边的。南边的也不会,那里比京城这还要强调女子贤良淑德。习武这种事情,就是江湖中的女子也多不练武,而习舞的居多。那么剩下的,加上语句中的警告意思,估计只剩下东夷和陇西了。陇西的世家多有私兵,实际上因为他们面临北夷同时又负责为内地供应牛羊、马匹等,所以不管是前朝还是本朝都默许了他们私兵的存在。

    那里每一个家族,都占有着大片的土地。每三年会有一次会盟,调节和协调各家族之间的事物。一般情况,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他们不会进入中原地区同样的,中原地区的皇家兵械也不会进入那里。封闭的如同自成一国,从唐末就开始存在。

    前朝到现在,少有君主放心的。今天看来,所谓的安稳也许并不尽然。他们其实一直在观望着,一如前朝覆灭的起因。虽然家祖起兵和君王无道占了主要,但是如果没有他们在后面推波助澜也不会那么快的改朝换代。一如那个张家!

    想起这个,他看着正坐的堂弟皱了皱眉头将纸条递过去:“看看吧!”

    “一个武林高手的女子?”诚王一看就知道前后的事情,不过对于朝堂事物显然他对这个更感兴趣。

    “陇西!”木承泽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嗯!”诚王觉得也是那里。他将纸条递给一边的内监:“明年是他们三年一次的会盟,到时候您下个旨意让我去吧!去年去的是忠顺王兄,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估计也会被酒色糊弄过去。”

    “不止酒色吧!”木承泽冷哼一声,靠着车壁:“你去也成,只是不知道张家的人会是谁去。不过,你若是能跟那张家女的事情成了,也是好事一件。”

    “我父王也是这么说的。”诚王对于皇兄的话,很是开怀。至少,只要皇兄这里没有阻碍那么就等于成了一半。他不认为他一个王爷,配一个寡居的女子还差了什么。

    两人一路再无别话,诚王在宫门前下了车。木承泽一路通过小路直奔自己的起居室,换了衣服简单梳洗一下就要面临早朝。在早朝上,依然是老调重弹的欠款问题、依然是贵勋哭穷诉早年的不易。

    张云溪回到林府,正好赶上朝食的时间。林晗身上的痕迹已经很好的被遮掩了下去,如果不看那眼珠中的红血丝还真难看出他在床榻上因为疼痛缠绵了一夜在天将亮的时候才睡着。

    “睡得不好?”张云溪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瓷碗,里面是一碗赤小豆粥,加了些许的红糖。最近是她的小日子,因此除非必要她不会动凉性的东西。

    林晗喝了一小口热粥,摇摇头:“无事!”

    “那就好!”张云溪没有安慰他。男孩子不同于女孩儿,娇惯并不是好事。当然,张云溪认为女孩子的娇惯,也是要有限度。

    黛玉坐在一边,这几天听说伯母在筹措堂弟的学习。多少也是不可知的。只是听说会很辛苦,昨日上午两个人在新弄出来的院子里关了一天。

    “这个藕片做得不错,京里没有南边那样的荷塘能够吃到也是不错的。”黛玉夹了一片糖藕放在林晗面前的碟子里,张云溪不喜欢吃这类东西。偶尔吃吃或许可以,朝食是不吃的。

    “谢谢阿姊!”林晗耳尖微微翻红的道谢,他现在不会称呼黛玉姐姐了,这个聪慧的女孩子已经被他承认为家庭的一员。在母亲支撑起家族未来的时候,这个女孩子已经成了母亲的帮手。内里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让母亲分心,还不会让他觉得不悦。这样的细心,值得更好的对待。

    吃过朝食,林晗坐在一边喝着蜂蜜水。张云溪在一边指导黛玉一些关于丰收祭中秋节的相关礼品和拜帖,这一次不能如同往年哪里都不去。首先,需要带着林晗到领翔长公主府、张阁老府、城外张家进行拜会。因为是丰收祭的关系,黛玉身上有孝不能去。但是她的外家是可以的,毕竟这是最后一年了。因此贾府也是要去的,而且最近那个皇贵妃竟然怀孕了。同时怀孕的还有她宫里的一个宫女,看起来似乎是本来她是想着让宫女侍奉,自己得了孩子。结果没想到自己也有了,这下子热闹会很多。当然,这不管张云溪的事情。

    她简单的将林如海故旧的礼方面的禁忌多多少少告诉了黛玉后,关于张贾两家的就一如往年就可以了。多余的礼品,张云溪在拜访的时候会特意带上。然后就是特意为林晗未来的妻家准备的礼,不能薄了不说也不能特别丰厚。这里面讲究的是一个面子,一个里子。那个张云溪准备自己准备。

    面子上,因为要求取对方家的女子。因此一定要丰厚,表示对对方的看重。但是太重了,反而有男方攀附的意思。所以这道礼,很有讲究。

    走进书房,张云溪继续让林晗接着上次的继续刻,而她在一边拿着一些成册的消息本子阅读。一个时辰后,林晗将雕刻好的竹简整理放置好。起身微微躬身离开房间,他需要稍微休息一下。在他回来后,张云溪依然让人点上了香炉,这次的香带着一些果香气。

    他做好看着母亲,张云溪微微一笑:“今天说汉高祖,麒儿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入关中要地,大败秦军,秦朝灭亡。楚汉之争后,统一华夏,建立汉朝。建都长安,遵从黄老之说重设礼制,修养生息为汉夏之始。”林晗想了想,将自己曾经看过的诸王记中的记载背了一段。

    “那么你觉得……汉高祖刘邦是一个怎样的人?”张云溪换了一个问法,她知道刚刚这孩子可能当作考校了。

    “儿子觉得……非……君子!”林晗耳尖有些红,微微侧头不敢看张云溪。看着他这样,张云溪反而笑了起来:“呵呵呵……很不错的评论。的确,非君子。古书如何记载的呢?”

    “说是早期务农,不事生产。后因放走囚犯而触犯律法,不得不进入芒砀山中,成为山匪。陈升吴广起兵后,相应起兵而自称沛公。不是君子。”林晗瘪瘪嘴,在他看来汉高祖怎么看都不像君子。

    “嗯……书记的不错!”张云溪夸赞道。不过她这句话说完,转口说道:“但也并非小人,只能说……算是一个流氓吧!”

    “母亲……话有些粗了!”林晗微微提高了些声音。流氓这个词汇,怎能出自他母亲之口。

    “有什么粗呢?”张云溪不以为意,随手拿起一本册子在桌子上轻轻摩擦:“这个词汇不过是用来形容那些不务正业的人很是恰当罢了。当年的汉高祖,是家中的小儿子不务正业对吗?”

    “是,据说不管是农事还是读书都不用心。后来寻了一个厅长的活计,也只是整日酒肉朋友。”林晗点点头,母亲是寻了一个合适的词汇,不算粗。

    “麒儿可知道,那个时代什么人可以读书吗?”张云溪想了想,靠向椅子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她尽可能的让自己坐的舒服一些。

    “什么人可以读书?”林晗一下子被问得有些迷糊,他从未听过这样的问题。一直以来,只要家里稍有薄产,就能够读书吧!

    “简牍雕刻起来,很是麻烦吧!”

    “是!”林晗点点头。

    “其实除了雕刻麻烦,保存、修缮等更是麻烦。而且制作一片简牍所需花费,可以让一户三口之家吃一年之嚼用还有富余。”

    “也就是说……”林晗顿时明白这话语中的意思,他看着张云溪吞了屯口水:“也就是说,在当时能够读书的,不是富户就是当地士族。”

    “所以,汉高祖是读过书的对吗?”张云溪在循循诱导着。

    “是,有史册说过高祖在幼时曾阅读家中藏书。”

    “所以,麒儿……你要知道,一个君子并不可怕。因为君子有自己的守则,他们为了自己的名声会在各种方面限制自己。一个伪君子真小人也不可怕,因为小人谋利。只要抓住利的方向,就可以控制。但是一个流氓,尤其是一个有诗书积攒的,用你母亲我的话,就是一个有文化的流氓,才是最可怕的。”张云溪看着有些错愕的林晗,微微一笑。扔开手中的册子,十指交叉交叠双膝放在小腹的位置,懒洋洋的歪头:“你想,君子做事,需要受到自身内心的标准而克制自己。小人做事受利益驱使。那么流氓是受什么牵制呢?”

    “随心所欲吧!”林晗想到族兄们曾经说过,不太肯定的说道。

    “那么……一个懂得君子所知道的事情,明白小人的行径的流氓呢?”

    “会变得很可怕!”林晗的除了结论。张云溪满意的笑了。她并不需要教导林晗学习那个帝王,或者成为君子或者成为一个伪君子。当然,更不希望他成为一个小人。他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君子也好、小人也罢,甚至是流氓都应该在未来为他所用才好。

    “好了!”张云溪拍拍手,下人快速的上了一道汤品,上面散发着浓浓的药味。林晗看着散发着药香的汤,皱了皱眉。

    “鸽子汤,很是温补的东西。你日后傍晚的训练会很辛苦,因此特意做的。吃了它,休息一会儿。午膳会晚一点,夕食少吃一些。对练结束,会有别的小食送上。都是你爱吃的。”

    林晗听得出母亲语气中的关切,点点头将碗向前推了推:“母亲也用一些吧!”

    “我不耐这东西,你自己用吧!待会儿我过来。”张云溪估计她若是在,这孩子会用的不自在。正好需要出恭一次,便起身走了出去。

    张云溪趴在炕上,小腹一阵阵的疼痛,加上刚刚在很多冰桶的房间坐在冷板凳上。更加难受。晴雯看着担忧的端上一碗红糖水递给她:“奶奶这是何苦呢……横竖也是自己个儿自在就好的事情,何苦为了一个劳什子把自己弄成这样。”

    张云溪灌下一碗糖水,抱着抱枕窝在炕上笑着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横竖我不过是养在别人家的姑娘。就是挂着宗母的名头,也不过是为了一生顺祝。但是,教导这个孩子的过程,就如同你绣花一样。一针一线之间所累积出来的,是最后绽放的美好。我也是希望日后能够看到,我所做出来的美好。你也知道,我托付于林氏宗族才有了现在的自在日子。这种日子要延续很多年,如果我活到八十,就是七十年。若是一百,那就是一甲子还多。总是要饮啄还补的。行了,给我弄个汤婆子,捂一会儿就好。”

    午膳的时候张云溪也没有回去,林晗自己拿起了竹简,铺上了黄素纸,小心的继续雕刻起史记来。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雕刻完成一套书简,但是他想慢慢来终归会完成的。

    张云溪抱着汤婆子睡了一觉,感觉好了很多。下午的是语言课,林晗的语言能力不错也很刻苦。她每天交给他十个单词,然后扔给他一本词典。让他进行造句,然后连句成文。这是一个很死板的方法,实际上她当年是被环境逼迫的。因为她的教导人,并没有给她准备语言学家来做老师。只是每天四个小时的茶话会,参加茶话会的人都会说这今天需要学习的语言。而她需要在茶话会结束后,用那种语言书写一片对茶话会内容的感想日记。在这种逼迫下,她不得不努力学习和适应。

    用了一些点心,加上一小碗的馄饨后。她起身回到那间书房教室,拿起词典随手翻开一页开始了今天的教学。她感叹,如果空间没有这些福利……她是不是需要自己编撰一部词典?那样就格外被催了。

    诚王中午回到王府,向自己的父母述说了皇帝对于他们预想的联姻的许可。诚王妃很是高兴,至少她是见过那个女孩儿的。又听着长公主念叨,虽然有过一次代婚但是绝对配得上自己的儿子。为了长远计较,绝对可以担当一个王妃的职责。甚至能够在日后庇护子孙。要知道,林家的种种变化,他们夫妻还是有关注的。那个女子……有着入主凤宫的能力。只是张家有规定,女子不入后宫。自家儿子是堂堂亲王,传承三代之幸。聘为正妻,已经不低了。

    木承泽在下朝后,则没有关注后宫。甚至没有去拜见自己的母亲,而是去了上皇的咸福宫。

    明程帝看着自己的儿子,此时他正躺在一俏丽丫鬟大腿上,享受着别的丫鬟送入口中的去皮核葡萄。看着木承泽进来,坐上了距离六尺远的藤踏上。便挥了挥手,让其他宫女下去,独留了作为枕头的。

    “今儿怎么有兴致过来我这里?”他身体虚弱中带着老迈,脸色不自然的红润一看就是药物的关系。

    木承泽喝了一口茶才开口:“昨夜去了莳花馆。”

    “那是什么地方?”

    “男欢馆!”木承泽回答的很直接。结果上皇剧烈的咳嗽起来,在丫鬟的拍抚中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指着木承泽,狼狈的:“你个不肖子……你可从来没说自己喜欢男色。”

    “是不喜欢,诚王喜欢那里的炙肉。去了一次后,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木承泽尴尬的笑笑,他没想到这消息会让一项坦然若是得父皇会如此。

    “他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对于自己那个侄子,上皇还是了解的。若是问他政事,七窍不通。若是问道吃食,那就是老饕未必比得上他嘴刁。他起身就着侍女的手吃了口茶,挥挥手:“什么事情?”

    “那家欢馆同江湖上的黑窟有些联系,黑衣卫多次从哪里看到黑窟的人从后院离开。今早黑衣卫找到了些许的痕迹,跟了上去结果全部折了。”木承泽盘膝而坐,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摩擦着。这是他的小习惯,尤其是面对他的父皇的时候。

    “可有什么信息?”对于自己的儿子,上皇还是了解的。他没有下评论,而是继续问。

    “送了一个纸条,是一个女子的。根据黑衣卫的消息,就她一个人做的。可见功夫方面,要高于黑衣卫很多。儿子推测……”

    “陇西贵氏!”上皇没等他说完,就给了答案。不过对此上皇倒是不紧张,他常年经营权利自然懂得比他这个毛头小子的儿子,要多很多。他摆摆手:“你若是喜欢那里的吃食,就派人去要了方子或者厨子过来,做上一两次。下次莫要再试探了。”

    “父皇!”对此,木承泽很不满意。一味的逃避吗?

    “陇西贵氏不是我们木家能够动的。”上皇目光锐利的瞪了他一眼:“你以为那样一个女子是什么人?陇西贵氏女子?最多不过是个丫头。空怕就是一个家奴罢了。他们守着蛮夷,我们双方都给点薄面本朝才运行了将近三百年。你最好想清楚,这江山你想坐几年。然后再考虑同他们的关系。”

    “可是一味的妥协和避让……”木承泽握紧了拳头。

    “……”上皇叹了口气,这话当年他也问过自己的父皇。可是当他做到这个位置的时候,才明白父皇话语的道理。他看着自己最看重的儿子,想了想:“我曾经也对你皇祖父说过这句话,我现在把他的回答告诉你。”

    “父皇!”木承泽没有想到,自己父皇年少时曾经也如自己一样,对于那些陇西贵氏不满。他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上皇。上皇感慨了一下曾经的过往,缓慢开口:

    “你皇祖父告诉我,就当是两个相邻之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