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真正成了孤儿

姚啊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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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缘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是她自己生的女儿,就算不是她养大的,还是非常了解她,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地开口,“小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真的没什么事”傅歆沉默了一会儿,“一路顺风,我先挂了啊。”

    叶雪渝抓着手机,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这样的一个女人,不管脸色怎么样,不管表情是什么样,都是最美的一道风景线。

    办好登机牌的林南风走过来,揽上她的腰,笑着问道:“谁打来的?”

    叶雪渝笑了笑,没说话。

    喇叭里传来登机的声音,林南风揽着叶雪渝朝登机口走去。

    叶雪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犹豫了,“南风,我……”

    林南风直视着她,温情款款,“怎么了?”

    “我还有点事情没有解决好,等晚几天再走吗?”叶雪渝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林南风定定的看着她,过了好久,他听到自己失望的声音,“好的,我陪你。”

    ……

    今年b市的春天似乎特别的短,不过四月份,空气里已经能闻到暑气。

    这样暖的空气,却因为对面男人森冷的目光,浑身上下释放出的凛然之气,叶雪渝不由打了个冷战。

    一直都本能存在的畏惧感让她想跑,左胸口隐隐做疼,林南风低头看了她一眼,揽在她手上蓦地用上力。

    张清烈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女,目光朝下移,当落到揽在叶雪渝腰间上的那只手上,目光骤然阴森。

    “南风,真是难得啊,看样子,你是真的动真情了。”张清烈的声音不算响,却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各种情绪充斥在其中,有妒忌、羡慕或者讽刺。

    林南风感觉到身边人的颤抖,把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肩上,柔声道:“要不要先到车上去等我?”

    他知道叶雪渝不肯离开的心结在傅歆身上,而和傅歆有关的事,又是因为邱意明,至于邱意明为什么会让傅歆担心,是因为张玲玲的死。

    看似复杂的关系,其实简单的像是被人串在一条绳上。

    为了不再让心爱的女人伤心,他把张清烈约了出来。

    ……

    叶雪渝的脸色虽然难看,整个人虚弱的像是纸片人,还是摇摇头,“不用了。”

    林南风笑了笑,把她的衣领拢了拢,“一会儿就好。”

    张清烈又是一声冷笑,“只怕我们要说的话,可不是一会儿就能好。”

    斜眼睨着眼前的两个人,讽刺味是那么的浓。

    叶雪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看着张清烈的眼睛,接上话,“张清烈,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不管谁对谁错,走到这一步,说不上谁是赢家,谁又是输家,我们都放宽心吧。”

    似乎没想到叶雪渝会主动和他说话,张清烈愣了两秒,继而又是一声嗤鼻,“叶雪渝,你过来!”

    很强硬的口气,一如多年前,她为他妻子那段时光。

    叶雪渝紧紧咬住下唇,昏黄色的路灯光落在她身上,白秀的脸颊上一片莹然,她没有因为脸色不好而变得难看,反而更美了。

    张清烈抬起眼睛一直都在看着她,这样风华绝带,举世无双的女人,他当年怎么舍得错过?

    林南风手朝后一挥,身后已经出现了两个黑衣男子,他们一左一右站在林南风和叶雪渝的身后,像是两个等待首长命令的卫士。

    林南风看着张清烈,话却是在对身后两个黑衣男子说:“先把夫人带到车上去。”

    叶雪渝猜到即将要发生什么,拉着林南风的衣袖就是不放,头摇的很快,“南风,我不走。”

    林南风侧过脸看着她,柔声柔气的劝道:“乖,这几天b市的空气不好,先到车里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叶雪渝万般不放心,还是在两个黑衣人的保护下,朝停在不远处的商务车走去。

    一直都沉默的张清烈看着叶雪渝坐上车,终于开口了,嘴角始终挂着阴测测地冷笑,“南风,你可要想清楚了,为了一个得绝症的女人,和我翻脸到底划不划算?”

    两个人这么多年的盟友皆好友,张清烈的确非常了解林南风,也许是一路走来,吃了太多没钱的苦,他在生意场上一直都非常精明,基本已经到了锱铢必较的地步。

    前天的见面,他主动提出给他一大批货,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今天当着他的面又这样呵护叶雪渝,可见,他是动了真感情。

    林南风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有些事,根本不存在可比性。”

    张清烈抬起手用力落到轮椅扶手上,目光阴鸷的可怕,“林南风,有个事实,只怕你到现在也不知道。”

    “什么事实?”

    张清烈笑得诡异而笃定,“二十多年前,我和叶雪渝根本就没办离婚手续,所以说……”顿了顿,他看着林南风因为震惊而瞪大双眼,兀地加重了口气,“就法律而言,叶雪渝还是我的妻子,你觉得你今天带的走她吗?”

    林南风久久都没说话,沉吟很久,他的口气也变得很强硬,“张清烈,看样子,解决你我的事,也只能靠各自的本事了!”

    ……

    傅歆晚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洗好澡早早的上床了,手上的伤基本已经好了,只留下淡淡的粉色痕迹。

    睡觉前,她接到了宫凝袖的电话,张清士也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已经把傅歆没怀孕的事告诉了她。

    得知是空欢喜一场,心里虽然很失望,也没有给傅歆压力,反而安慰她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傅歆再一次汗颜,又随便闲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好,一直都在做噩梦,梦里出现了很多人,一会儿是邱意明,一会儿是叶雪渝,一会儿又是林南风,最后等她从噩梦中惊醒,从床上一坐而起,脑海里就定格在了张清烈那双阴鸷无温的眼睛上。

    太吓人了,背后湿漉漉的,睡衣都被粘在身上,黏糊糊的非常不舒服。

    她又去浴室洗了个澡,等她洗好澡出来,就听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在响,拿起来一看,是梁晨。

    她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半,这梁大法医不会又在这个时间点下班觉得肚子饿了,喊她出去吃宵夜吧。

    边擦拭着身体,边接听了电话,“喂,梁大法医,你真是好兴致,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给我。”

    梁晨鲜少的一本正经,“发生大事了。”

    听了他的话,傅歆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预感到的坏事,变成了现实,那种心慌,让她有种即将溺亡的感觉,“什么大事?”

    b市又死人了,而且这一次死的人身份非常敏感,他看似是个正经的商人,其实,却是东南亚有名的毒枭。

    这么多年来,不仅是东南亚的警察想找出他的把柄,抓捕他归案,就连国际刑警也一直想捕获他,无奈,他的的势力太强,为人又谨慎,一直都没有找到逮捕他的证据。

    这一次倒好了,他不仅死了在b市,而且现场留有他这么多年贩毒、杀人的证据。

    “林南风!”三个字,几乎是不受大脑控制的脱口而出。

    梁晨点头,“的确是他,现场的发生了激烈的打斗,而且还发现了一件女人的衣服。”

    傅歆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是米色的风衣吗?”

    梁晨没说话,就是默认了她的话。

    他是公安系统的人,又是法医队的队长,知道的果然比她想的要多,至少她没告诉他,他也已经弄清她的身世。

    傅歆很冷静的挂了电话,她在只开着床头灯的房间里站了很久,久到以为这样下去会化成一尊化石,垂在身边的手才微微动了动。

    她拨打了叶雪渝的电话。

    电话是通的,却一直没人接听,如此几次后,她发了条短消息过去,“你已经杀了张玲玲,又杀了林南风,难道手里还要沾上第三条人命吗?”

    过了几秒钟后,她再一次拨打电话,这一次,电话那头终于传来声音,不过不是叶雪渝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

    男人的声音雄浑有力,带着被岁月洗涤后的沧桑,“你说这话有证据吗?”

    “你接我的电话,不就证明我说对了吗?”傅歆丝毫不惧怕的接上话。

    “哈哈……”电话那头的人狂放大笑,“你这丫头,看着年纪小,果然有意思,说吧,你想怎么样?”

    “我要知道她在哪里?”那个她,自然指的是电话的主人叶雪渝。

    张清烈讥讽,“她虽然从没养过你,到底是亲生的母女连心啊,你来……”

    他说了个地址,傅歆刚要挂电话,那头传来叶雪渝撕心裂肺的大叫声,“小歆,他疯了,你千万别来!”

    傅歆把手机再一次放到耳朵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那头传来聒巴掌的声音,叶雪渝像是怕她担心,没有发出一声惊呼。

    肉体挨打发出的沉闷声,听得傅歆心肝都疼,咬咬牙,以最快的速度挂了电话。

    ……

    傅歆刚把车开出车库,就看到有辆车停到了大门口,她放慢速度,眯起眼睛看着正从车上下来的人。

    是个她连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邱意明也看到傅歆的车了,忽然间迎面直射来的车灯,让他本能地闭上眼睛。

    路灯光很亮,傅歆关掉车灯,把车停下来后,从车里下来朝门口走去,看着铁门外的邱意明,很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听着傅歆对他没有任何称呼的那个“你”,心头蔓延上一阵苦涩,他看着傅歆,轻轻的吁出口气,不答反问,“你呢?”

    朝她身后依然发动着的汽车看去,“你打算去哪里?”

    那辆车是张奇的,和她原先那辆宝马差不多,也是白色的,又是同一款的,如果不看牌子根本分辨是不是她原来的那辆。

    傅歆耸耸肩,把铁门打开,“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邱意明走进院子里,“我刚好也有点事,一起吧。”

    傅歆看着他,很想说“不”,可是,看着他脸上写满的担心,嘴角蠕动还是没有说出口。

    一路上,傅歆没有多问邱意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找她,有些事,早是心知肚明的事,既然梁晨能打电话告诉她一些事,那么也会有人打电话给邱意明。

    一步一步,从区长,到市长,再到现在的省长,他的人脉,早不是累积了一点。

    ……

    张清烈给她的地址很偏远,在郊区,是个废弃很久不用的旧厂房。

    傅歆从车上下来时,看着同样从副驾驶位置下去的邱意明,说:“他只要见我一个人,要不你别进去了。”

    邱意明看着傅歆,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他怎么放心让她冒险,也正是因为不放心她,才会深更半夜去找她。

    “爸爸。”邱意明深深吸了口气,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气才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和你一起进去。”

    傅歆心头暖暖的,孤身一个人到这里,说不怕,那绝对是骗人的,可是,有了邱意明的陪伴,那绝对就不一样了。

    ……

    什么叫痛得到极点连每一口呼吸都是痛的,傅歆终于亲身体会了这种感觉。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都不到的时间,她却死了母亲,又亡了父亲,从此以后,她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成了孤儿。

    梁晨先把她带进警车里,看她一直在瑟瑟发抖,让开车的小警员把暖气打开了,“先喝点热水。”

    他把随车带的热开水倒了一杯给傅歆。

    傅歆捧着杯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氤氲的热气给熏的,眼泪溢满眼眶,簌簌的翻滚而出。

    有一点落到水杯里,泛起层层涟漪。

    梁晨敲了敲驾驶室的座椅后背,那个开车的小警员非常知趣地下车避讳。

    傅歆终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梁晨很心疼,他背着傅歆也联系了张奇,可是就是联系不上,如果不是和他同学了三年,他只怕也会像傅歆那样以为张奇只是幻想中出现的人物。

    ……

    张玲玲的案子终于破案了,谁也想不到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把她给杀了的人会是她的亲大哥。

    哦,不,张清烈就血缘上来说,只是她养父家的哥哥。

    还有一件事,也是很多人都想不到的,看似柔弱,除了唱歌只会跳舞的叶雪渝,会刚烈成那样,张清烈是怎么死的?匕首穿过她的心脏刺进张清烈的脾脏,让他大出血而死。

    至于邱意明,他则完全是为了保护他的私生女不受一点伤害,以自己不再伟岸的身躯挡住了邱意明手下砸过来的斧头。

    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残忍和血腥,傅歆很长时间都在沉默。

    作为案发现场唯一活着的证人,傅歆是要被反复的审问做笔录,因为梁晨的关系,她只被叫过做了一次笔录,而且他当时还在旁边。

    看在梁晨的面子上,做笔录的小警察口气要轻缓很多,脸色也相对来说非常的和悦,“傅小姐,麻烦你把当时看到的和听到的再重复一遍。”

    傅歆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自从坐在凳子上,就放在了膝盖上,她看到自己的每一个手指都在颤抖。

    做笔录的小警察是刚从警校毕业,非常年轻,耐性也差,看傅歆一直都闷着头不说话,又喊了她两声,看她依然不说话,就有些没耐性了,“傅歆,这里是警察局,请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严厉的口气,似乎才把仍在梦里的人拉回到现实,傅歆抬起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小警察。

    帽檐上的国徽好庄严。

    小警察习惯性地把拿着笔的手高高举起,正要落下,举在半空的手被人抓住手腕,一道没什么波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先出去喝杯咖啡,我来吧。”

    就警衔和资历来看,梁晨都比他资深的多,没有一丝犹豫,起身退出审讯室。

    “傅歆。”梁晨没有坐在她对面,而是把椅子拉到她身边,和她并排坐着,“你放轻松一点,没关系的,这些只是例行手续。”

    傅歆的智力像是在忽然之间下降了很多,看着梁晨的眼睛,不再像以前那样清澈晶亮,木木的,像是呆滞了。

    梁晨学过心理学,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强迫她,犹豫了一下,拉上她的手,很难的,她也没有抗拒,“小歆,我先送你回去好吗?”

    傅歆看着他,依然没什么反应,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门外的小警察看梁晨拉着傅歆的手走出来,眼珠瞪到快从眼眶里掉出来,“梁队……你这是……”

    虽不是一个部门的,梁晨法医队队长的头衔,让他们只能称他为“梁队。”

    梁晨看了他一眼,拉着傅歆的手继续大门的方向走去,“如果你们李队问起你,就说人我先带走了,要是再有什么问题,你让他打电话给我。”

    小警察看着两个人并肩离开的背影,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等回过神,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惊慌失措,“李队,不好了……”

    ……

    梁晨知道傅歆住在哪里,开车直接朝她的别墅开去。

    大概连老天也觉得车里的女孩实在太可怜,一路绿灯,车很快就到了傅歆所住的别墅区,保安看到是辆陌生的车,不肯放行,最后,梁晨不得不拿出证件,这次得以开进别墅区。

    梁晨虽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凭着感觉却也是出乎意料,没有绕一点弯路的就找到了傅歆的别墅。

    看傅歆精神恍惚,梁晨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拿过包,找出钥匙开了门。

    走进别墅那一刻,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前一秒中还灵气不再的人,忽然就生动活跃了起来。

    很久都没出现的张奇,正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他也回头朝大门的方向看来。

    四道目光在半空中对上,看似很平静,当中的电石火花,只有当事的两个人自己知道。

    梁晨看着身边人,因为在不经意间微微颤抖的身子,心里涌起巨大的失落,他藏起所有的情绪,对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朝他们走来的年轻又伟岸的男子说:“你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

    张奇对他说了声谢谢,梁晨没说话,笑了笑,转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穿军装的挺拔男子,已经把弱不禁风的傅歆抱了起来。

    俊男美女很养眼,他却有种看不下去的冲动,逼自己收回目光,不再继续看下去,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

    傅歆依偎在张奇的怀里,没开口说话,却一直都在默默的流眼泪。

    张奇心疼的亲吻着她的眼角,很有耐性,一遍又一遍,怀中人却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一次性给流干,怎么都流不尽。

    张奇心脏抽搐,心疼到了极点,对于自己这段时间的失踪,他暂时只字未提,只是不断的在说“对不起。”

    对不起,让她独子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

    傅歆的眼泪把他胸襟沾湿了一大片,草绿色的军装变成了深绿色。

    张奇欣慰的笑了,以前认识的傅歆,太善于伪装自己的情绪,从来不哭,像这样痛哭的傅歆,才是最真实的她。

    ……

    这一夜两个人依然同床共枕,除了亲吻,依然没有任何逾越的动作。

    傅歆一直都很沉默,张奇的话则变得非常的多,他告诉了傅歆这段时间他去了哪里,又做了哪些事。

    这些事,都是绝密的信息,他却都告诉了傅歆,只为了宽慰她千疮百孔的心。

    最后,傅歆是在他醇澈的嗓音中睡着的,出奇的,在经历了那样的血腥后,她却没有做噩梦。

    张奇回来了!

    不是吗?

    张奇回来了,所有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