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汉为刀俎

汉武挥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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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整个地球宏观来看,平均气温逐年递增的地域自然非仅限于大汉疆土,而是北半球,乃至更大范围的“全球变暖”。

    恰好安息帝国的木鹿城和大汉帝国的圁阴城纬度相近,周边地形地貌也差不多,故今岁的五六月间,木鹿城也正处于百年不遇的酷暑中,便连过往水量充沛的锡尔水,其水位都已下降不少。

    或许正因锡尔水和阿姆水两大水源的水量大减,才导致后世的咸海湖面水位不断下降、湖面积急剧减小和湖水盐度增高,最终逐渐彻底干涸。

    这年月,安息人和汉人显是不会想得那般远,尤是在汉军挥师攻伐木鹿城后,锡尔水的水位高低对两国军队无疑是意义重大。

    汉军的十余万铁骑刚是兵临城下,安息帝国出征康居的二十万大军便是被动性的“破釜沉舟”,粮道被彻底断绝,周边水道的舟楫尽皆被汉军抢夺焚毁。

    汉军的战略意图颇为明显,让北渡锡尔水的安息大军难以撤回,至少在木鹿城周边数百里锡尔水的主要河段,安息人休想轻易渡河。

    大月氏见得大汉“仗义”出兵,自是欢欣鼓舞,一时间士气大振,也不再对汉军将官观摩团心存疑虑,彻底采纳了他们早已提出的对敌方略——在康居南部的农耕区施行焦土作战。

    不错,焦土作战,亦即华夏兵书中所谓的坚壁清野,将任何对敌有利的条件尽数毁灭殆尽,彻底化为焦土。

    战俘百姓,屠!

    城镇村落,摧!

    田里的禾苗,山中的林木,皆是纵火焚烧,绝无半分手软。

    大月氏也属境外作战,又仰赖以战养战,就地劫掠军需补给的方略,按理是不宜搞焦土作战的,然因汉军的涉入,整个局势陡然大变。

    最最关键之处,大夏乃至西域诸国向大月氏大举赊粮,且不少汉商和胡商闻讯后,更自行集结大批车驾,往大月氏贩运小麦和面粉,大发战争财。

    商贾就是疯狂逐利的物种,但凡能牟取暴利的生意,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

    尤其是汉商,晓得有汉廷和汉军替他们撑腰,就不信把粮食运去后,大月氏人敢强买强卖或是硬抢。

    在此情形下,大月氏去岁向大汉借道,迎回昔年分裂出去的祁连山南月氏部族的作法,就显出了其必要性,且不提那些征调从军的精壮男子,便是多出的老幼妇孺都俨然成为扭转战局的重要力量。

    月氏族人皆是晓得,此战若败,怕是会举族尽殁,覆巢之下绝无完卵!

    在此等清醒认知下,但凡能动弹的月氏族人尽皆投入到庞大的战争机器中,就算不能上阵杀敌,也要用肩扛,用车推,将大批粮食送入康居境内,使得月氏大军粮草充裕。

    与之相反,安息军队粮道已然断绝,二十万大军的吃喝,每日皆得消耗掉数千石的粮食,这还不算保持气力必须食用的荤腥大肉。

    四处断壁残垣,遍野烈焰焦土,唯余浓烟滚滚呛人鼻息,采集野菜,狩猎野兽皆是妄想。

    安息将士们不蠢,征战多年也不是初次遇着敌军使用此等战法,然他们却从未被真正断绝过粮道啊。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安息人虽没读过华夏兵书,可用兵的道理是相通的,谁特么不晓得后勤补给的重要性,谁特么不晓得出兵时要保护好粮道。

    谁特么……谁特么能料到汉军会猝然出兵,等若不宣而战,且直捣木鹿城,将猝不及防的安息军队彻底打懵了,短短不到两日,雄伟的木鹿城竟已陷落。

    安息君主米特里达梯虽早预料到战局不妙,迅速派出使臣向汉军主帅求和,然当他得知木鹿城已被汉军攻陷的消息,仍是气急败坏得想挥刀砍人。

    木鹿城作为安息帝国的东北边城,具有极大的战略意义,囤驻此城的安息军队,对康居端是进可攻,退可守,故安息人不吝在木鹿城的修筑和整葺中下重本。

    依照大汉度量衡换算,木鹿城的城墙高逾三丈,厚愈丈余,方周近十里,加之从锡尔水引渠取水,掘地成池,绕于城周,即便看在汉人眼中,这木鹿城也堪称坚城深池的雄伟大城。

    偏生此等雄城,在汉军面前仅坚守了不到两日光景,汉军是有十余万没错,可那都是骑兵啊,又因急行军而未曾携带大型的攻城器械,到底是如何攻下来的?

    米特里达梯气怒交加,真真百思不得其解,奈何也没人能为他答疑解惑。

    盖因汉军是先围城再攻城的,城外的安息军民除却少数命好的得以逃脱,大多不是被汉军掳为战奴,就是被斩于马下。城破后,城内的安息军民更是想逃也逃不掉,至今也不晓得是死是活。

    随后前去打探的安息斥候也不敢靠得太近,免得被汉骑追击而无法脱身,故也无法获知详细战情,总之木鹿城是陷落了。

    安息人不晓得,汉军精锐骑营对攻城战早已总结出最为简单有效的做法,挖墙根,埋炸药。

    这要归功于五大骑营每岁不断的进行实战演训,各种地形地貌,各类战局想定皆逐一实兵推演,骑营将士们为获取军演胜利,为获得太尉府拨付的高额岁赏,真真是绞尽脑汁去想办法取胜。

    雷管的出现,不但为汉军提供了掌心雷这等利器,更使得稳定性高却不易引爆的硅藻土炸药有了更大的实用性,且在加农炮的试制过程中,火药引信的性能也大幅提升,从而让炸药真正能实现远距离点火引爆。

    这意味着,汉军不再需要用高爆弩箭去轰炸坚硬的城墙或厚实的蒙铜城门,只要挖墙脚乃至挖地道,在城墙下埋下炸药,就能轻易撼动墙基,甚至能轰塌大片城墙。

    当然,此方法也非百试百灵的,譬如遇着以坚硬山体为基石的险峻关隘,墙脚可就难挖了,或是守军早有提防,以弓弩和擂石金汤阻止敌军靠近城墙,那就要付出极大的伤亡了。

    偏生木鹿城紧邻锡尔水,土质本就松软,加之引水灌注的护城河在炎热天气下水位大降,汉军主帅刘寄命四万乌桓骑射轮番抛射,死死压制住城头的安息守军,又派骑营火器士带着辅兵趟过护城河,直接在水位退却的松软之处往城墙脚下开挖。

    头天黄昏,汉军开挖地道,翌日拂晓,隆隆雷声接连炸响,木鹿城四面城墙皆出现大范围坍塌,城内军民端是惊骇欲绝。

    待闻得汉军金鼓声起,见得乌泱泱的骑军阵列正缓缓行进时,不等汉军再攻城,安息守将降了!

    打不赢的!

    若再顽抗,必遭屠城!

    非但有乌孙的前车之鉴,更是汉廷近年大力宣扬的结果,凡遇敌顽抗,使得汉军出现大量伤亡,破敌后,屠绝!

    安息守城将士们反是庆幸昨日没杀伤甚么汉军,顶多站在城头往外射箭,且很快被汉军中那群穿着皮甲,呜哇乱叫的控弦骑射给彻底压制,不敢再冒头。

    不到两日的攻城战,就如同儿戏般,汉军没有甚么伤亡,倒是不少安息守军在城墙被轰塌时送了命,总之命丧在刀剑弓弩下的两军将士为数甚少,几可忽略不计。

    说实话,若换个地方,刘寄还真舍不得毁掉此等地处要道的雄城,然“军师”刘越所言在理,大汉距此万里之遥,囤兵驻守不易,更不划算。

    得不到,就毁掉,顺带教安息人肉痛到心头滴血。

    可不是么,最先瞧见这般惨况的安息使臣,简直是心若刀割,痛的难以形容,若非要类比,可试着假想,大汉耗费庞大人力物力,在河西走廊兴建的武威城,张掖城和酒泉城,一夕之间坍塌大半,大汉君臣会是何等心情。

    安息帝国虽称霸中西亚,然尚远不如大汉强盛富饶,且治下属民不到六百万,算上奴隶也绝超不过千万,昔年为修筑木鹿城,安息帝国即便不是“勒紧裤腰带”,却也真是咬着牙下了血本的。

    血本无归,血本无归啊!

    血本非但无归,还得大出血!

    汉军主帅刘寄是个暴脾气,最是不待见耍嘴皮的说客,也懒得搭理甚么使臣。

    刘越身为其胞兄,也晓得他自幼便是这性情,改不了的,也无须改,故而没勉强他,自个领着安息使臣去四处巡防。

    巡防?

    没错,汉军攻下木鹿城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占据附近的锡尔水南畔,占下来岂会不派骑兵在沿岸布防,且遣诸多骑队轮番巡弋?

    刘越作为汉军的“副帅”,自是要巡查防线的,也不怕教安息使臣瞧出甚么布防漏洞,北畔的安息大军想在十余万汉骑的眼皮子底下渡河本就是异想天开。

    若真如此,刘越反倒是乐意放他们登岸。

    刘越可不是先秦时那满嘴仁义道德的宋襄公,对渡河的敌军不肯“半渡而击”,也不肯趁其立足未稳,尚未结阵时进攻,最终落得大败亏输,自个也郁郁而终。

    二十万安息大军敢渡河,刘越就敢放他们登岸,十余万汉骑在此,又携带有高爆炸药和不少掌心雷,足以将他们尽数赶下锡尔水,活活溺毙!

    安息帝国也是崇尚武力的国度,或者说史上的大汉,罗马,安息及贵霜,这四大并世而立的帝国皆带有与生俱来的暴力因子和对外扩张的强烈欲望。

    正如大汉无军功不封列候般,安息帝国的权贵重臣也多是出身军伍的,此番前来求和的安息使臣亦不例外,领兵征战多年的他,瞧见汉军的布防就晓得北畔的安息大军绝对无法安然撤回境内。

    绕道都不行!

    汉军皆为双马备乘的骑兵,北畔的安息军队往何处绕,汉军就隔着锡尔水死死盯紧,绕个屁!

    除非……安息增派的援军能打垮……

    安息使臣偷偷瞄了瞄汉骑手中的锋锐枪戟和胯下的雄健战马,不禁无奈的摇头喟叹,自嘲一笑后,便即打消了那个愚蠢的念想。

    君主米特里达梯何等彪悍武勇,却也毫不迟疑的要向汉军求和,可见君主自身也深知安息暂时无力与大汉为敌的。

    诶~~

    国弱则位卑,战败则势衰,汉为刀俎,我为鱼肉,事已至此,为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