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他与爱同罪52

北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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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船室门也没有关实, 轻掩着,只露出一条缝, 十足的空城。

    “我先进去看看。”路黄昏让燕绥在原地等他, 自己一矮身, 攀住围栏, 翻过扶手,灵活地从正对着甲板的窗口跳进去,无声无息。

    海上风大,门扉被风拍合, 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燕绥头皮一阵发紧,心尖像被谁拿钻子钻空了一样干涩得难受。

    风吹来的冷意像刀子, 刮得她脚踝冰凉。她搓了搓手,警惕地环顾四周。

    从刚才起,她就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越寂静她就越心慌,连头发丝挠得脸颊发痒,她都控制不住脑补成是狙/击/枪瞄准镜的红点正瞄准了她。

    就在她待不下去想直接进屋时, 路黄昏拉开门,侧身让她进来:“地上有玻璃碎片,你避着点。”

    谁也没去开灯。

    不少暗杀能成功,都少不了没拉窗帘和晚上开灯。

    在战况还未知的情况下,开灯无疑是向敌方宣告自己的坐标。

    这等蠢事, 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做。

    ——

    窗不知什么时候开着, 屋子里未散的烟味, 被风稀释了不少。

    里弗烟瘾大, 控制船长室时,几乎一根接一根的抽。他又胆小,生怕海里之外就被人取了项上狗头,不止门窗紧闭,还加派人手瞭望,时刻警惕船只靠近。

    才过去了半小时……谁有这北京时间开窗散味?

    燕绥觉得奇怪,踩着满地没人收拾的烟头正往窗台去。门外忽然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像有人从高处跳下来,就站在门口。

    路黄昏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他回头,无声地用手势示意燕绥趴下。

    他侧身紧靠着墙壁,屏息敛神,等待时机。

    门外的人丝毫不在意暴露自己的存在,他抬步,几乎刻意地踩出脚步声,停在门边。

    燕绥单膝着地蹲在控制台后,总觉得那双眼睛正顺着门缝静悄悄地往里打量。她身上汗毛直竖,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刚才那种被人虎视眈眈的感觉,又来了。

    ——

    出乎意料的,门外的人并没有进来。

    短暂的安静后,停在门口的脚步声突然转向,下了楼梯。

    燕绥大气也不敢出,悄悄从控制台后探出脑袋。

    路黄昏正做着和她一样的事。他侧目,透过门缝往外看了眼,视野受限,他只能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并不合脚的旧皮鞋从门口经过。

    小海盗走下楼梯,等了一会,见没人跟出来,镇定地换膛,眯眼瞄准金属门把,毫不迟疑开了一枪。

    子弹穿过气流,打偏射中门板。

    路黄昏立时像出猎的猎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门冲出。太过用力,门板撞上墙壁,发出巨大的碰撞声,刮起的风卷地满地烟灰纷纷扬扬。

    楼梯上顿时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声音密集,渐渐远去。

    燕绥的危机感却越来越重,颈后似有穿堂风掠过,她冷得缩了缩脖子。刚刚站起,她脚尖前的地板上,朦朦胧胧地映出了一道影子。

    身后有人。

    这个发现,瞬间让燕绥毛骨悚然。

    她的心脏猛然加速,理智告诉她需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恐惧像是一双从地底伸出的手,牢牢地扣住她的脚踝把她定在原地。

    燕绥心跳的突突的,耳膜鼓动,口干舌燥。短短数秒的思考时间,她背脊吓出的冷汗几乎把长袖浸湿,紧贴着她的皮肤。

    下一秒,就在她恢复行动意识的同时,开关轻响,灯光大亮。

    里弗站在灯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燕绥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她退后,扶住控制台的桌角,满地找缝。

    要是能钻进地缝就好了,燕绥想。

    ——

    路黄昏意识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时已经晚了,他瞪着灯火通明的船长室,双眼怒红。

    被扑倒在甲板上的小海盗不适时地还发出一声讽笑。

    路黄昏怒极,单手拎起小海盗的衣领拖至左舷走道,抽出搅在一起的麻绳绑住他手脚,跟扔麻袋一样直接扔在角落里,飞快折回。

    傅征从船机舱返回,越走越快,最后干脆攀住错落的栏杆和扶手,三两下跃至甲板。

    路黄昏刚加速跑到二层,眼前一花,就见傅征原地一个纵跃,攀住横栏,一个引体向上,蹬着二楼的窗台飞快翻上船长室。

    完了……

    五公里负重越野少不了了。

    ——

    一天之内,连续三次被枪指着的燕绥已经没力气发脾气了。

    里弗会出现在船长室,说明船机舱已经被傅征控制,所有人质安全。

    这对燕绥而言,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

    她的目光落在门口立柜的底部,盘算着,怎么把里弗骗到门边。

    赎金这一套肯定行不通了,里弗的手下几乎全军覆没,眼下自保都棘手,身外之物肯定没法打动他。

    于是,燕绥张口就开始忽悠:“趁现在支援还没来,左舷软梯下还停了一艘快艇,足够支撑你回到索马里。”

    里弗不为所动。

    他背靠着墙壁,锁着燕绥脖颈横挡在身前,目光如电,眨也不眨地盯着门口。显然,他是在等人,等那个能做决定的人。

    被挟持都挟持出经验的燕绥不慌不忙,继续忽悠:“不然直升机也行,军方的或是私人的,都满足你。”

    里弗依旧没有反应,甚至连嫌她烦的负面情绪也没有,如僧人入定,一动不动。

    燕绥皱眉,思索了几秒,觉得实在扫兴,索性放弃游说。

    ——

    傅征没有直接进去,他在船长室外站了片刻,等到路黄昏,他无声地用手势意识他从后包抄,控制后窗。

    随即,估算时间,确认路黄昏已经在后窗上待命。

    他活动了下手腕,目光如有实质,透过半掩的门扉看向船长室。灯光从门缝中透出,正好落在他脚尖寸步的距离。

    “里弗。”傅征用脚尖抵开门,已经脆弱不堪的门板慢悠悠地被推开,他出现在门口。唇角噙着三分笑,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燕绥身上,上下一个打量,毫无可惜之情地卸下弹夹,把肢解的手/枪放在立柜上。

    一步,一步,慢慢走近。

    走了没几步,里弗的枪口瞬间移开,在他脚前放了一枪。

    枪声刺得燕绥耳膜生疼,像针扎了一下,耳边“嗡”的一声,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里弗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放我走,我就不杀她。”

    傅征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转向燕绥,问:“敢不敢再跑一次?”

    他的声线低沉,充满了诱惑力。

    燕绥小腿发软,支撑身体的重量尽数压在脚心。里弗生怕她跑了,钳制她的力量几乎用了五成,一下发力,她根本推不开。

    抑住到了嗓子眼的战意,燕绥冷静下来,道:“柜子底下有把枪,长官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多写几页报告吧?”

    远处,隐约有螺旋桨的声音由远及近,风掀起海浪,拍打在船身上,水声滂沱。

    商船被这个浪头打得一晃,几乎是同时,傅征原本拆解的手/枪被他顺起一把掷出。燕绥只看到一个黑影掠来,抵着她额角的枪口一晃,她头皮发炸,求生本能瞬间被激起,猛得推开里弗的手。

    奈何,她还是低估了里弗的力量,挣开里弗的瞬间,反作用力的冲劲太大,她一个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眼看着里弗呲牙,枪口对着她的眉心,就要扣下扳机,挂在窗后良久的路黄昏猛然蹿出,没等他扑上里弗,“砰”的一声,整个视野亮如白昼.又白茫茫,像是看见了无尽的雪山,失去了焦距。

    燕绥哆嗦着往后躲,手肘刚落地,就是一阵刺痛。

    她没忍住,刚“嘶”了一声,又一声枪响,子弹不知道落在哪里,整个地板一震。

    傅征伸出去的手准确地握住她的肩膀,往下落了寸许,揽住她的腰往后抱进怀里。几乎是同时,又一声枪响,子弹就落在燕绥脚边。

    子弹冲击地板的力量炸碎了脆弱的空心木,夹着尖刺的木块打在燕绥脚踝上,像是挨了一记高脚鞋的跟尖。

    这回燕绥没敢出声,她捂着嘴,在渐渐变得清晰的视野里,努力辩清方向。

    没有沟通,甚至连眼神的接触也没有,可这一刻,傅征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明白了她的意图——退回门口的立柜,放下她。

    脚尖一挨着地,燕绥连滚带爬扑至柜底,伸手摸出枪来,递给傅征。

    ——

    同一时间,烟雾尽散。

    里弗的目光穿透白雾,始终举起的枪口对准燕绥,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

    “砰——”重叠响起的枪声。

    燕绥眼前一暗,带着暖意的手指遮住她的眼睛。天旋地转中,她鼻端嗅到略带潮意的男人气息,耳边,傅征的呼吸微沉。

    燕绥的世界里,所有声音远去,唯有那一句压低了,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别看”像是山谷回音,余音不绝。